遇见你所有的星星都亮了

日有所诵开端,望一发不可收拾。

第一篇《过山车》,腾云驾雾的美感,尤以最后一句“我变成,流星了”让人展颜。询问:谁见过流星呀?呼啦啦吹开了一地新苗。有绿色,黄色和白色的。真羡慕这些眼睛。

稍微讲解“流星”。才开口,隐约听见底下有声音:石头。诧异间,接话:是啦,流星是一颗发光的石头,还拖着条长长的尾巴。又听小鼠窸窣:陨石,是陨石。真奇怪,这些小家伙开始上科学课了吗?心中嘀咕,倒也不说,继续讲。“我们之前学过《地球爷爷的手》这篇课文,知道地球爷爷有——地心引力,对啦,所以有石头被地球抓了过来,咻——”,“咻——的一下”,孩子们学我比划,“穿过了大气层。”大气层?什么鬼啦,我被狠呛了一口,连今天的空气都泛着红通通的光,好似发着高烧。

“真厉害!你们怎么知道的呀?都快成小小科学家啦。”刚抢答的一荣小朋友也不回答,坐在位置上笑,倒是另一个小男孩站了起来:“老师,游戏啦,嘻嘻,我们正在玩的游戏中有。”

原来如此。想来昔本的雨水也快停歇了,孩子们胸中的心石也将露出。水落,石出,竟是如此美的一个典故。

正式开课时问他们有没有想我,一个想字,眼带笑意,响声震天,贪心如我,总要加题:到底有多想我呢?用一句话来说说吧。

晓杰第一个说:我想你,每天每夜的想。这个考试总是在二十分左右徘徊的小淘气,这个我一讲题便好似要哭起来的男孩子,我摸摸他的头:我也想你啊,想到像犯了疾,一到深夜,隐隐作痛的那种。

耀扬:老师,我想你想到要疯了。

明雪:我想老师就像小蝌蚪要找妈妈。

富诚:我像小壁虎,我的尾巴断了,我要找到它。我要见到你。

其中最让我感慨的是这样一句话:老师我想你,就像一条鱼翻过高高山峰为了成一条龙,那样想。怪异的表达,和着男孩易害羞的性格,秘密地诉说着什么。我伸手抱了抱他。

接着讲课堂常规,谈及下课,上学期不喊“下课”,而是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说前半句,他们接“必有用”,这学期继续发扬。随口问:“这一句话孤零零的,怪可怜,我们再给它找个朋友吧。你们说?”话音刚落,便听有人喊“千金散尽还复来”,哈哈哈哈哈哈,李太白可当真是要长啸九泉了。所以我才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所以我才设这句话,所以我才希望每天从他们口中听到它。

虽为儿童,不可无志。若为英雄,当下即是。

最后选课代表。问谁想当,一半的小手高举如松柏,再问谁要上台演讲,松林渐疏。能凤意料之中,但见晓杰和一健举手,又惊又喜。两个语文学习中的难兄难弟,一前一后上台来,鞠个躬,说“大家好,我想要当语文课代表”,小心翼翼,“我会收作业”,“我会捡垃圾”,有窃笑声,我郑重地将二人名字写于黑板之上,配一朵小花:“你们非常勇敢。你们自愿为老师做事,老师很高兴。加油。”

之后民主投票,一人一票,至晓杰,起初无人,再问,一只,两只,最后确认时,已有十四只小手。他们高高地举着,看向晓杰,咧嘴笑着,有几个小男生还偷偷地向他举着大拇指。上邪!我什么都没做,至多不过等待,至多不过多问了几次,孩子们就自主书写了一个最好的剧本。

14票,多么像14颗星星,当某天风太天太黑,14颗星星发出的光会温暖到你吗?起码,你不是孤身一人,一定让你知道。

至此,新学期第一课毕。

老师,你好啊。

老师,我最喜欢语文啦。

他们笑。

我想,这世上大约没有他们的微笑解决不了的事。

终于,我又将溺于孩童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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