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手精分挑战top2:以一方死亡梗写一篇甜文。]
[本文作案手法心里分析纯属放p。不要在意细节。]
提案/阳光
文/素国花令
正文/
我叫陆宋,二十四小时前,我跟我的恋人吵了一架。
我们从大学开始同居,到现在已经七八年了。他叫慕宵,人帅脸白个儿不矮,身材好学习棒,当然,我自认为我也不差,起码我能扛着他跑个几楼不带喘成哈士奇的。
我学刑侦的,开了家事务所,工作工资稳定,加班也挺稳定的。他开了家工作室,帮人画画,最近正在往高校考,可能要出国,对此,我表示支持。
慕宵是个留着半长头发的文艺青年,总是带一副眼镜装斯文,总之很像别人家里的三好学生,诚然,如果我没见过他摘下眼镜往死里揍人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要说我们俩谁先追的谁,那当然是——我追的他了。在确认对方不反感并且对我也有好感的情况下,死皮赖脸的死缠烂打,不怕不要脸,就怕要脸,然后,我成功了。
至于为什么吵架?因为我忘记做饭了。慕宵醉心画画,家务一概不会,更别说煮饭了。
“你就不能学一下做饭吗?哪怕煮个面也行…”
慕宵转过头,推了推眼镜儿:“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说过什么?你说我只要做我喜欢的事,其他的你会负责。怎么了?负责不下去了?”
我压下心头的火气,他每次都会拿这样的东西堵我,其实不用他提醒,我都记着,我说的每一句话我恨不得刻在心口挖下来活吞了装肚子里,然后以此明志我没有忘记。
我几步走到他身边,捧着他的脸微微俯身:“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要是再像今天这样回来晚了,忘记做饭了,你不吃饭胃会不舒服的。想吃什么?我去做?”
“都好。”
他淡淡的回答,我无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转身去厨房做饭。
其实充分解答出来,大概会有人觉得我太宠他了,这还是好听的说辞,但是我太知道,慕宵只是缺少正确认知的勇气,所以每次他都会过分解读我的用意。
我真该感叹我选择的专业和我的求生欲,不然有的时候我真的得反应慢半拍。
我把饭菜端上桌儿,喊他吃饭,都是他爱吃的菜,不过兴致不高的样子,问也不说,只是闷声不吭吃完了,就到一边儿继续画画。
他以前不这样的,很开朗的一个年轻人,话也很多,看着隽秀,但很精壮,办事也非常可靠的样子。
两年前,他去山区采景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整个人话不多,阴沉沉的,也再不会找我主动说话了,对着画板可以一坐一整天,也开始患得患失,偶尔神经兮兮的。
我很担心,这两年也跑了几趟他去的山区,一无所获。
他画的画很平常,一开始画的是我,这阵子开始画自己。
距离我们吵架…如果那算是吵架的话,我们已经二十四小时没交流过了。
“宵宵,我提前回来了。”我换了鞋,拎着奶茶和零食向着我爱的人走去,“都是你爱吃的,你先垫垫,我去做饭。”
我刚要走,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儿,我低头看他,他仰起头,露出一个笑:“你不会嫌弃我吗?”
“不会。”我转过身,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是不是又瘦了?”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想吃鱼。”
“好,我去买。对了,你的奶茶,再不喝就凉了哦。”我换好外套,穿好鞋子,“吃点儿零食,我尽快回来。”
慕宵乖巧点了点头,抱着奶茶喝了一口,我这才出门,晚风一吹,有些钻骨的凉,我跑了三条街,才找到一家开门的,买完之后就急匆匆跑回去了。
慕宵这次居然来帮了忙,做完鱼,吃完饭后,他又默默坐回画板后面。
我有很多事想问他,但是又不是很好开口询问,所以大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在秘密调查着。
慕宵开口说道:“工作室那边工作需要,要出差,后天回来。”
我刷碗的动作一顿,然后问道:“需要我这边关门陪你去吗?”
“不用,跟往常一样。”慕宵回答,“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带给你?”
“把你自己完好无损带回来就好。”刷完碗,我擦着手,“我去帮你收拾行李。”
“我自己会收拾的。”
“叮咚——”
我走到茶几边划开锁屏看了看消息,然后递给慕宵看:“案件有新情况,我得回事务所看看。”
慕宵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注意安全…”
我点了点头,把手机揣进兜里,匆匆走了出去,这起案子,实际上不入我事务所的档案库,因为这属于我的私事。
我跟慕宵是同寝室舍友,唯一的共同爱好是咖啡厅里的爵士乐,除此之外我们再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恋人的默契。
我一边儿坐上电梯,一边儿戴好蓝牙耳机,轻声说道:“定位发我。”
当晚慕宵启程后,凌晨整点,我在广场上堵到了那个人。
那人显然吓了一跳,退后一步咬着手指看着我:“你…你…”
“你所处的位置是监控盲区,再过三十秒,这里熄灯,监控有坏掉的一个,在我左手方向,我来的方向,今晚满月有风,是阴天,云层会在移动过程中挡住月光。”
灯光灭掉,在月光跟着消弭的那一刻,我紧跟着将刀子捅进了他的脖子里,附耳轻声开口:“这意味着,我杀掉你,不会有人知道。”
刀子拔出,血喷涌而出,我补了几刀,收拾好现场,双手插进兜里,离开了现场。
慕宵不会照顾自己,前两年也雇佣了男管家帮忙照顾,这个人,就是当年我雇佣的人。
他撕毁了慕宵的画,侮辱他,打骂他,我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珍惜的人,被他贬的一文不值。
如果不是我偶然一次撞见,慕宵可能永远都不会向我开口。
因为没有造成表面伤害,无法鉴定判案,警察推给了居委会调解,我辞退了那个人,走出门外时,慕宵坐在长椅上,抬着手,透过指缝和左手无名指的戒指,细细看着日光。
那人临出门还呸了一句:“装模作样恶心人的娘娘腔!”
“你他娘…!!”
我撸起袖子就要动手,慕宵伸出手,勾住了我的左手,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转过身去握住他的手。
“我不是…我不是…”
慕宵看着我,喃喃着这三个字,一双眼睛干净空洞的越过我,不知道看着什么。
诗人,写手,画家,据说都富有童心,他们的眼睛,看得见世间所有的美好。
在我心里的慕宵也是如此,他值得看见世间所有的美好。
我轻轻拥他入怀,小心翼翼收敛着他的那些小想法,他安静下来,闭了闭眼睛。
“对不起,宵宵,我以后按时回家给你做饭,照顾你这件事,我不想再假手于人了。”
但,那个人的出现好像拉开了一道闸门,慕宵的心理状态变得很差,动辄划碎自己的画,紧接着就伤害自己,他总能坐在画板前一整天,神经质的碎碎念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把那个人伤害慕宵的话滕在了笔记上,一遍又一遍的读,一遍又一遍的站在慕宵的视角思考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也就在那一天的黎明未尽时,他挥刀砍向了我,嘴里一直喃喃着奇怪的话。
声音很小,但夜深人静,落针可闻,细细听,依稀可以辨别出来说了什么。
我反应迅速的抬手抓住了刀锋阻了一下,他力气出奇的大,我整个手掌剧烈的疼痛着,不得不用另一个手臂挡他的手腕儿,从而撤手闪身,刀砍在桌子上。
“你该死…该死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觉得他情况不对,一掌敲晕了他,这一下子就要倒在地上,忙伸手捞进怀里,用干净的手指擦去了他眼角滑落的眼泪。
送他回了房间,我便收拾好了一切,慕宵有生物钟,所以做完早餐放在桌上即可,他醒来的时候温度差不多合适。
当天,我去医院包扎完伤,坐在车上挑挑拣拣又整理了一下关于慕宵的笔记内容,便开车带着笔记拜访了同校学习心理学的学长。
期间包括那个人的言行,以及平日里慕宵说过的一些奇怪的话和他在攻击我时的说辞。
“学长,我昨晚梦到了这个,你怎么看?”
他似笑非笑的拿起笔记,敲了敲我的额头:“这是你梦见的吗?”
“跟你这种习惯看人小动作的人真没法儿做朋友了。”我无奈笑,“看破不说破,继续做朋友。”
“综合来看,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比如——”
他抬起手就要打,我连忙抬手挡。
“就像这样,有的人在受到攻击的第一反应是防守,有的人是攻击。”他顿了顿,缓缓收回手,“而综合你笔记的内容,我可以简短的做一些假猜,当然,因为你说的不详细,也有可能是我说错了。”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并且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在他的应允下我点了根烟,他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这是典型的思考时的小动作,可能学长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有这样的小动作吧。
“你所说的人,具备攻击性心理,此类人格通常是因曾经弱小而开始,从逆反心理而逐渐成型的。那么,我将这个人的人生分成童年期,至十六到十八岁期间,青年期,十八岁至二十五岁大学毕业,二十五岁以后为成年期。”
“童年期可能为单亲或留守或者孤儿,处于长期寄人篱下的状态,而你第一段描述的,“娘娘腔”“废物”等等侮辱性词汇很有可能是勾起他童年期那扇门的钥匙。”
“青年期有所缓冲,因为这个时期的人,可以独立自主,所以这段时期应该遇到了什么人或已经达成心中理想状态,所以很轻松。而到了成年期,封闭的大门被打开,事情自然又回归到了初始状态。”
“童年期的他不被认可,不被珍重,不被保护,从而形成了应激反应。结合你最后一段的笔记,可以看得出来那段时间对于这个人至关重要,所以才会因为某些时刻与场景重叠,受到刺激。陆宋,你是个聪明人,我想我说这么多应该够了吧?”
一根烟抽完了,烟蒂快烧到了我的指尖,学长把烟灰缸推过来,我把烟蒂捻灭,将他的话拆开了揉碎了吞进肚子里,记在心里和脑子里。
“陆宋,我不管那个人是谁,童年期受到了什么伤害,但时间会抹杀掉一切,一点儿也不会留下,尤其是即便你可能知道他那时受过伤害,但你没有证据指证,一切都是白搭。所以,陆宋,你是一个探员,不能明知故犯。”
“我明白,学长,今天打扰了。”
我把笔记收起来,站起身告辞,坐上车驶出一段距离,靠边停了下来,用力拍了一巴掌喇叭,捋了一把头发,长长的呼吸着。
于是我放弃了为大部分人伸张正义的工作,开始了跨度长达十年甚至二十年的久远追踪,我需要知道,我的爱人慕宵,到底经历了什么,我要属于他的正义,永不缺席。
——
“昨日凌晨,一具男性尸体被晨练者发现,死者被砍数刀,刀刀命中要害,目前已介入调查,请各位出行注意安全…”
我叫陆宋,十八个小时前,我杀了人,现在正买了鱼准备明天等爱人回来做给他吃。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去一个地方。
经过一年时间的调查,我查到了慕宵小时候的事,慕宵家境中等,父母早亡,其实我很阴谋论的觉得,是关于遗产问题。
我综合数据库的大数据统计了一下,慕家当时资产,不说富可敌国,也是富甲一方。
慕宵的家庭背景非常简单,父亲是独生子,他有一个比他大上十二岁的哥哥,父母去世后,哥哥和嫂子结婚,并吞并了本属于慕宵的财产。
慕宵年幼,被哄骗着签订了同意转让书,且被威逼利诱不可以乱说,这份合同生效,慕宵,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而其中发生的个中事情一大堆,我收到资料时,看了一整晚,气的心疼,何止是疼,简直快炸开了一样。
于是我今天到的地方,是慕宵的哥哥,慕来与其妻子梁红儿的住址。
这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正好我在这边也有接案子,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掩护。
我到定好的旅店停好车,办好入住,并且以“时间太晚了,我需要休息”为由,让客房服务不要打扰,便回了房间。
房间位置在一层,换上黑色的衣服,收拾好一切,趁着夕阳余晖的最后残存,我带着东西翻窗跳了出去。
一路专走小路,不过半个小时,便到了慕来居住的房屋附近的林区,我抬手看了看手表上时间,再过三分钟,慕来会回来。
我将口罩拉起,压低了鸭舌帽,静静等待着,一辆车缓缓驶进停车位,年约四五十岁的男人看起来气度不凡,迈着四方步进了眼前的别墅。
趁着夜色,我潜到门口,将锁眼从外面堵死,随后清理痕迹绕到后面,用铁锁绳攀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撬开窗户跳了进去。
这一进去我就傻了,整个房间基调非常单调,但是床上,坐着一个长发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
粗略一看,小姑娘十一二岁的样子,白裙子已经染脏了,我连忙别过眼,隔着口罩摸了摸鼻子。
等下,慕来没有闺女儿啊,这孩子哪来的?
“你能救救我吗?”
稚嫩的声音沙哑可怜,我扯下窗帘,走过去把窗帘罩在她身上,这才看到她脚腕上的锁铐。
合着这批还是个人贩子?
耳尖微动,我听见有上楼的脚步声,女孩儿轻轻推了推我:“你快走…被发现了会死的…”
我抬手用食指抵着她的唇,轻声说道:“嘘,你把眼睛捂住,我叫你睁开,你才能睁开。”
“啊…?”她乖乖把手抬起来,捂住双眼。
我转身走到门边儿贴墙而站,门被推开,恰好挡着我,只听见骂骂咧咧的一声儿。
“贱蹄子,吃饭了。”
我轻手关了门,那女人应该是梁红儿,转身时吓了一跳,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抬手刀捅进她的心口。
她再也叫不出来,软软倒在地上,我撕下一块儿窗帘,遮住小姑娘的眼睛。
“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摘下这个。”
“你没事吧?”
“我没事,听着,你只说他们两个吵起来发生了争执,没有见过我,知道吗?”
“我…嗯!”
我解开了她的脚铐,找了个干净的房间,让她等一等,大概慕来等不及梁红儿了,骂骂咧咧的上楼时,正与要下楼的我迎面撞上。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富豪慕来,与妻子争执将其杀害之后,溺水畏罪自杀,你觉得,这个剧本如何?”
要制服一个没有武力值的人,真的很容易,我一直以为慕来疑心病很重,所以身边没有保镖,原来还要加上一层,怕诱拐孩童的事情败露。
拖着慕来回房间时,他一直苦苦哀求,我边往浴池里放水,一边拽着他的后脖颈,为了以求完美的剧本表演,我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我…我给你钱…你放了我好不好…”
“我问你三个问题。”
“你说你说,我一定…一定知无不…不言…”
“第一个问题,你拐卖了多少孩子?”
“加上屋子里那个…三…三十多个…”
“第二个问题,名单,交接地址,方式,有没有记录,记录在哪儿?”
“在…卧室的…卧室的保险柜里…”
“第三个问题,你对慕宵,做过什么——”
我按我说的,溺死了慕来,他问我为什么不放过他?我说,我只说问你三个问题,可并没有说我会饶你一命。
最后他从求饶到绝望的破口大骂,咒骂着我一定会下地狱会不得好死。
我嫌他聒噪,直接将他摁死在水里,随后便是布置现场,第一现场梁红儿我不需要动,并且把脚铐带走了。
我将杀梁红儿的刀,握在慕来的手上印上指纹,丢进了水里,虽然我的痕迹很多,但处理起来并不是很麻烦。
至于指纹,我敢来,就一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最后我找到慕来的笔记和册子,去接那孩子时,已经将近九点了。小姑娘很乖巧,不吵也不闹的,我将窗帘扎成了一条简单的裙子遮在她外面,让她挂在我后背上,清理完痕迹,带着她从绳索滑了下去。
稳稳落地的一刻,我闻到了清新而冰冷的空气。
带着小姑娘边清理痕迹边走了一段路,四下无人,路灯下的长椅上飞着疑似尘埃颗粒质感的东西,我拉着她在监控死角坐下来,解开了她的眼罩。
“你不怕我是坏人?”
小姑娘纠结着小手,摇了摇头,说道:“你是坏人,就不会救我啦。”
“叔叔其实是超人,但是超人有超人的规矩,不可以被别人知道,不然叔叔就会死掉,再也不能去救你这样的小朋友了。”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是我跟叔叔的约定!”
“你带着这本册子和笔记,向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前走,看见穿着制服的哥哥,把东西交给他。你要一五一十告诉他们一切,带他们去那个宅子,如果他们问起你怎么出来的,你只说是从二楼逃出来的,千万不要提叔叔一句。就当叔叔没有出现过,好吗?如果路上遇到想带你走的人,一定不要跟他走,见到了制服哥哥才可以,明白了吗?”
我把册子交给她,指了指前面的路,那条路有路灯,很明亮,按她的路程,大概十分钟,应该不会出意外。
她点了点头,我突然想到门锁被我锁死了,于是当下返回慕来的房子,拆了条床单做成了简易绳索卡在窗户边儿,临了还拽了拽,确认无误,方才将脚铐和其钥匙拿到浴室里,丢在了浴池里。
确保万无一失,没有任何纰漏,方才以最快的速度清理离开了现场,赶回宾馆的路上又小心翼翼确认了一下痕迹,方才从窗户跳了回去,并擦掉了窗边和脚上的泥。
我脱下外套,将一些不需要留下来的东西,藏了起来。
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我才长呼了一口气,还差一个人了,只是我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两年前,是一个非常关键的节点,我倒是知道当初去山区采风的人名单,并且有详细资料在手,只是因为调查很多年前的事而耽误了。
跨度整整二十年,调查的难度真的非常困难。
脑子里过了一遍人名单,最终锁定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这人是慕宵的导师,年约四十岁,长得斯斯文文,笑起来也非常阳光。
但我潜意识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很有问题。
我知道今晚我走不了了,于是等着第二天一早,处理完这边的案子再回去找慕宵。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且我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链中的证据,想来也查不到我头上吧。
一夜过去,紧赶慢赶的处理完,又去车站接慕宵回家。
——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到时间了,按理来说已经到了啊,但我没看到慕宵,反而看到了学长。
“别看了,你接下来要去洲际学校。”
我露出个笑:“你在说什么啊?”
“先回家吧,你印象里的家。”
我攥了攥手,然后转身上了车,学长坐上副驾驶,我轻车熟路开车回了家里。
我跟慕宵的家在这儿,一栋独立民居,门旁边有座椅,可以在太阳好的时候晒太阳。
“我叫周起,是陆宋的学长。”
他如此自我介绍,我开门的手一顿,若无其事的开门,然后侧身让他进去。
“一梦三年,你该醒了吧?慕宵,陆宋已经死了,他死了三年了,你还要我告诉你多少次这个事实你才能彻底清醒过来?要不是我及时赶回来,你…”
周起叹了口气,举起手机,手机里,是一段很长的录音。
“我叫陆宋…”
录音每一段,都是以这句开头,中间间隔的时间不对等,不像是日常记录,更像是随心所欲的记录着。
一直到最后,陆宋准备在洲际学院,杀掉慕宵的导师终结。
“我叫陆宋,两年前,我的爱人在山区采风时,被他的导师迫害,而今天,我要彻底终结这一切。”
“四年前陆宋找我分析你的经历,而后我已经告诉过他了,不要明知故犯。三年前你让我告诉你陆宋为什么死,我告诉你了,可我没想到这么久你还没有走出来。我本来以为你不需要再听那最后一段录音…”周起顿了顿,抿了抿唇,递给我一本画集,“陆宋死前有一段时间,一直在画你,但你那时候活在自己的梦里,不过不得不说陆宋很懂你。继续听吧。”
我垂头坐下来,倒了杯茶给他,他的手机里,缓缓倾斜出我爱人的声调。
“我叫陆宋…三分钟前,我杀了人…”
有空荡荡的脚步声,还有很浓重的喘息。
“慕宵,我跨越了二十多年追踪你的过去,直到二十年后的现在,我很抱歉,我没能保护好你,也没办法在以后的日子再照顾你了。我明明答应过你要照顾你一辈子的…”
“啊,说点儿开心的,我学会画画了,于是画了很多张你的样子,你别以为我只会画你现在的样子吼,我连你老死的时候都画了哦。”
“虽然往日里相处你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我的样子,但我知道,你这个人啊,很细心,也很容易多想,很温柔很固执。宵宵,我爱你。”
“你看到了吗?窗外的阳光…那是我留给你的最后的礼物了。”
——
我叫慕宵,眼前公墓的墓碑里葬着的,是我的爱人陆宋。
穿着白色裙子的十五六岁年纪的小姑娘,捧着一束花,将其放在碑前。
“您也是来祭奠超人先生的吗?”
“啊,是。你是他救下来的小姑娘吧?这么大了…”
“不止我哦。”
小姑娘指了指不远,十几个年轻人见我望过去,挥了挥手,年轻的脸,热情洋溢,开朗而明艳。
“超人叔叔一定是回自己的星球了,你说对吗?”小姑娘歪着身子看我,“很多人说,他臭名昭著,但是我觉得,他就是超人。是救我于水火,从天而降的超人,或者是天使才对。虽然那天我只看到了他的眼睛,但是看到他死去的消息时,我还是认出来了——“这个,就是那天夜里从窗口爬进来的,有一双好看眼睛,救我于水火的超人叔叔”。啊,他们要等急了,我该走了,叔叔再见!”
我想我现在的想法,应该与她的描述差不多吧。
在黑夜悄然降临,拥有率直心性的人,有一双好看眼睛,明亮而干净。那双手很暖很温柔的拉住我,带我远离了黑暗。
三年前,陆宋死了,他从高楼一跃而下,我去他的事务所收拾的时候,他的伙计盯着新闻画面泪流满面。
“老大你…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那一刻我才惊觉,陆宋,已经因为我众叛亲离了,他的家人因为我的性别而将他扫地出门,于是我,慕宵,作为陆宋的未亡人,保留了事务所,并且按照陆宋遗愿,捐赠了他体内完好的器官。
而后,我带着他的骨灰回家,并且找到了陆宋当年联络过的学长周起,在那里,我拿到了陆宋留给我的录音。
当然,没有最后一段。
我一步一步将事件还原,并且用了三年的时间,没日没夜的反复模拟陆宋杀掉迫害我的人的场景。
我所看到的,都只不过是我的臆想。
陆宋不在了,我学会了陆宋会的一切,学会了做饭,学会了照顾自己,我活成了他的样子,成了一名侦探,闲暇时也会画上一两幅。
我好像不需要他了,可他却实实在在的,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陆宋的样子我从来不曾忘记,甚至随着时间慢慢铭刻的越来越深。
周起大概是被陆宋委托了吧,所以密切的关注着我这边的情况。
我的臆想有时会中断,中断之后,必须重新来过,而这一次已经不是周起第一次阻止我了。如果走到最后,我大概会到洲际模拟陆宋杀掉导师的最后场景,并且以他的结局收场。
我看了陆宋的画,笔触很生涩,但是很像我的画,从我年轻,到我白发苍苍,儿孙满堂,从此我的世界都是美好,但是美好里,缺着那个用生命爱着我的他。
陆宋的爱,是细水长流的温柔。他是道德至高者眼里的杀 人 犯,却是我眼里的盖世英雄。
他用自己的死亡与阴暗,换来了我的光明。
我蹲下来,摘掉了那个伪装斯文的眼镜儿,抬手抚着碑上的黑白照片。
“我看到了,你送给我的那片阳光,那么接下来,我会带着你的那份儿,好好活下去。”
我将眼镜儿放在碑前,微微笑着站起身,将手抄在兜里,向墓地外走去。
你救赎了我,从今以后,我去活成你,救赎你想救赎的人。
这世界的美好,与你息息相关,你愿意让我去看见的,我都愿意为你看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