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贤
在那之前,我心里的她是一个开开朗朗的、大大咧咧的女人的样子。
我们楼下有下个车库,不知被谁租给了一对夫妻,他们在下面卖起菜来。那男人个子不高,话也不多,甚至有些木讷的样子。但那女人却是十分精明、干练的样子,性格开朗,做事活络。用我们济宁话说,怪会“来事儿”的。我去那里买过几次菜,一来二去也熟悉了,见面便打个招呼。
那天晚上,我骑车从补习班回来。到了家门口,左掏右翻,发现钥匙忘带了。跑远去看,楼上也没有开灯。没有办法,我只能去找她借电话。
天很晚了,她的店里只有她一个人。我借过电话,果不其然,母亲不在家。她让我在蔬菜店里等一会儿,我悄悄看了眼表,快九点了。每天九点,她们的店准时关门回家,我是知道的,于是不好意思久留,向她道了声谢就到店外等了。
虽是夏天,但毕竟时间晚了,我隐隐感到些凉意,门前的小路上好久也见不到一个人,蝉鸣混着叶子沙沙的声音,反倒使我更不安心,焦躁不已。幸好这蔬菜店里店外暖黄的灯一直开着,我盯着这片光,心里仿佛有了依靠似的,最终心里也安静了下来。
噫,似乎已经过了九点好久了,却迟迟不见她离开,我心中隐隐有了一种猜测,也不好意思起来,不时地望向那女子,只见她店里已没有了一个顾客,只有她自己不时地拾掇着周围的物品⋯⋯
终于,母亲回来了。就在我们家的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我听到旁边店里的灯“啪嗒”一声熄灭了。我猛地扭头望去,她也正好看过来,我才发现,她原来是那种很温柔的长相。借着昏暗的黄晕的光,我似乎看见她弯起嘴角,朝我轻轻地笑了。
又是“啪嗒”一声,店外的灯也关了。
在这之后,她在我心中的模样,就变成了她在暖黄微光下温温柔柔的样子。
不久后我们搬了家,但我始终也忘不了她那甜甜的样子。
而现在,天气渐渐变暖了,不几个月蝉鸣又会充存在夏风中,我想起了她。仅是她那样朦胧的、淡淡的一点剪影,就带给我无尽的温暖。最后,那看不清的浅浅的笑容终于融化成一束光—一束在黑夜里不会熄灭的光。每每看见,我便不吝善意地去帮助他人。
那位善良女人的样子,在我心中,就是一束温暖的光,温暖我的心,温暖着身边的左邻右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