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贞观十五年(641),玄奘启程回国。
少小离家老大回。十五年的艰危遍尝,晨夕访学,就是为了求得大法,回国广利众生。玄奘归心似箭。
东归之路,照样不会平坦如砥。
沿途之上,玄奘继续礼拜佛迹,为人讲经说法,一些北行的僧人也加入到他的队伍中来。
在渡过印度河时,玄奘遭受了很大的损失。渡河时,玄奘乘坐大象涉水过河,其它人和经像物资乘船。当船快要开到河中央的时候,忽然起了风浪,河水翻腾嘶鸣,汹涌的浪头打得船急剧晃动,几次要被风浪掀翻吞没。看守经像的人吓得掉到了水里。等到大家合力把人救起来,检查物品,发现少了五十夹经本和携带的印度奇花异果的种子。
在河对岸等待迎接玄奘的迦毕试王告诉玄奘,这条河很神奇,如果有人想将珍贵的花种带出,河里就会涌起风浪,留下花种。
因为丢失了经本,玄奘在一座寺庙里停了下来,派人前往乌长那国抄写迦叶臂耶部三藏。
走到蓝波国境,国王率僧俗几千人出城迎接,迦毕试王在这里为玄奘举办了为期七十五天的无遮大会;出境前,又为玄奘举行了七天布施大会,并派一个大臣带领一百多人,携带粮草物资护送玄奘翻越茫茫雪山。
玄奘在大雪山里不停地穿行,过了一山又是一岭。迦毕试王的人马返回去了。这时的玄奘一行只剩下七个僧人和雇来的二十几个人,十头骡子、四匹马和一头大象,带着辎重,在雪山里继续行走。
他们到了一个全是白色石头的高大山岭,只见云雾弥漫,雪花飞舞,直到傍晚才爬到山顶。山顶上到处是乱石堆积的石峰,没有花草树木;寒风凄凛肆虐,吹得人直不起身子。这是玄奘旅程中经过的最高的山。
玄奘再次来到了覩货罗故地。在这里,玄奘见到了叶护可汗的孙子叶护,他在这里停留了一个月,叶护派人相送,玄奘和一队商人结伴继续向东走去。
玄奘当初西行时,主要走的是丝绸之路的中道,这次东归,主要是南道。所以沿途的路况和人文景观也不尽相同。
雪山下的一个村子,村人养羊,羊大如驴。
达摩悉铁帝国,出善马,马形虽小但耐奔跑远行。
屈浪那国,山岩中多出金精(当为天青石),不过要剖开石头雕琢,才能得到。
钵露罗国,多金、银,金色如火。
乌铩国,多出白玉、黑玉、青玉等杂玉。
佉法国,善于编织细毛织物。
葱岭(今帕米尔高原)上的波谜罗川,东西一千多里,南北一百多里,狭窄处不超过十里,处于两座雪山之间。寒风凛冽,春夏依然雪花纷飞,萧条荒凉,没有人居住。玄奘一行顶风冒雪,穿行而出。
波谜罗川中,有一个东西三百里、南北五十里的大湖泊,池水澄清见底,深不可测,里面生物繁多,水下有鲛、螭、鱼、鼋、鼍、龟、鳖,水面上漂浮着鸳鸯、鸿雁、驾鹅、鷫、鸨等,叫声不绝于耳。各种鸟的大蛋,散落在荒野、草泽或沙地上。鸟的身子有一丈多高,鸟蛋像瓮那么大,让人惊奇不已。
在翻越葱岭的过程中,他们遇到一群强盗,商人们在惊怖中登山逃命,玄奘的大象被强盗追赶掉到水里淹死了。
越葱岭,渡波谜罗川,千山万水走过,贞观十八年(644),玄奘到达了于阗。
古代的于阗是中国通往西方的交通要道,是当时西域佛教,特别是大乘佛教的中心。这时的于阗还没有归入唐朝疆域。
玄奘在于阗境外停留了七天,于阗王听到玄奘到达的消息,亲自到边境迎接。玄奘入城后,住在小乘萨婆多寺。
在于阗,玄奘得到了高昌国王鞠文泰的已死的消息。他伫立良久,三年之约已无法实现,于是决定从于阗直接回国。
因为于阗王的相留,玄奘没有马上启程回国。更因为之前渡河丢失了经卷,玄奘派人到龟兹、勒疏一带访本补抄。同时他还写了表文,陈述自己前往印度求法的经历,表达自己回国的意愿, 派高昌人马玄志随商队到长安,把表文上呈唐朝廷。
在等待的时间里,玄奘在于阗开讲各种大乘经论,国王和僧俗都纷纷赶来听讲,每天达上千人。
七八个月之后,使节带来了唐太宗的敕令,敕令全文如下:
“闻师访道殊域,今得归还,欢喜无量,可既速来与朕相见。其国僧解梵语及经义者,亦任将来,朕已敕于阗等道使诸国送师,人力鞍乘应不少乏,令敦煌官司於流沙迎接,鄯鄯於沮沫迎接。”
玄奘接到敕令,立即向长安进发。到沙州后,更加倍途而进。
贞观十九年(645)正月二十四,玄奘到达长安郊外的漕上。官员们没想到玄奘能这么快到来,没来得及组织迎接。百姓们得到了消息,蜂拥奔来,观礼的人堵满了街道,甚至互相踩踏。玄奘无法前行,在漕上住了一夜。
第二天,左仆射房玄龄亲自安排,派官员把玄奘接进长安,送到馆驿休息,所带经、像等送往唐太宗为母亲穆太后建造的弘福寺。跟随的人多得望不到边际。
次日,在长安最繁华的街道朱雀街,朝廷召开僧俗大会,展示了玄奘从印度带回来的佛经佛像等珍宝,幢旙飘扬,金华散彩。整个长安倾都罢市,欢腾喜庆,从朱雀街南到弘福寺大门几十里地,街道两旁满满当当都是人,官员百姓挤在一起,观看陈列珍宝的队伍,瞻仰佛宝。
从贞观元年(627)年到贞观十九年(645),玄奘西行求法到东归还国,前后十九年,行走五万余里,历经110个国家,带回经像舍利等数百件,其中珍贵佛像七尊,佛肉舍利一百五十粒,佛经梵文原典五百二十夹,计六百五十七部。
欢腾声中,生性淡雅的玄奘独坐馆驿,没有出现在大会现场。
二月初一左右,玄奘赶到洛阳,拜见了唐太宗。
一个是英明睿智的帝王,一个是智慧超卓的高僧,他们的会面,必定在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唐太宗对玄奘法师极为欣赏,对着旁边的大臣们赞叹说:“法师词论典雅,风节贞峻,非惟不愧古人,亦乃出之更远。”唐太宗看到玄奘有公辅之才,竭力劝说玄奘还俗,辅佐自己治理天下,玄奘极力推辞,唐太宗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唐太宗详细询问了西域和印度的物产风俗等,对佛国印度的佛迹法教很感兴趣,希望玄奘能把西行经历写下来,让没去过的人都能了解。
在佛教史及古代西域、印度、中亚、南亚之史地、文化上珍贵至极的《大唐西域记》由此诞生。
玄奘急于把取回的佛经翻成汉文,福利大众,于是向唐太宗表达了自己翻译佛经的心愿 ,希望能到偏僻清净的少林寺译经;唐太宗不舍得玄奘远离,安置玄奘住长安弘福寺,在国家层面支持玄奘翻译佛经。
此后,玄奘开始了他翻译、讲学、著述的生涯。这一年,他四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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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大唐西域记》
《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
《玄奘西游记》 钱文忠著
董志翘《大唐西域记》前言
央视记录片《玄奘之路》 金铁木执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