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年中,正在读关于格律文体的入门书籍,外加手头有本《王力古汉语字典》,简单了解了平仄及古音,恰好那时独自一人两入江苏公干,夜晚窗外微雨淅淅沥沥,也是闲得无聊,便开始填词,于是就有了第一首《鹧鸪天》:
夜宿扬州望雨停,青灯若豆慎思行,星稀雾隐浓千絮,月寂霜华炼百冰。 花暗簇,彩妆凌,江南落寞愁寒清。且将酎酒肴核尽,笑傲江湖待夜明。
这首词作于6月12日,现在看来,确实令人不太满意。上阙“7777”的格式尽力去凑平仄,字是凝练了,但意思却体现的阴暗晦涩,说诗不诗,说词不词。不过,毕竟是第一次,还是记录下来。
第二首成形的是《如梦令》,也是小令,作于6月18日。
晨冷清霜倦起,残梦轻衣道里,别话却依稀,浊酒相逢狂喜,思已,思已,镜花雾浓独己。
因当年全国职业院校技能大赛在扬州开战,逢故人而作,其中“道里”两字,体现的是与故人相识的黑龙江哈尔滨“道里区”。然而,相逢之后,就是自己独处的无尽空虚,遂有了后面几句。
就在那个月底,我回山东后想起在东北的一段日子,填了点词,自己较为喜欢的是作于6月23日的《诉衷情》:
荷花清流绽泉香,微雨恰彷徨。夜归残灯如梦,心事多思量。伊人去,雾茫茫,山水长。独衾辗转,冷寂孤单,温酒惆怅。
不过,这样的词毕竟儿女情长,我事后多次翻看陆游的作品,总是赞叹不已。大家可以对照看一下:当年万里觅封候,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身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而6月24日所做的《长相思》,相对来说就单薄多了,但也抄录如下:
思不停,忆不停,梦里花开雨初晴,轻狂任我行。 风无情,月无情,半盏残灯照夜明,相思泪若冰。
之后还做过一首《十六字令》,因是在泳池偶遇学生的儿戏之作,就不录入了。7月11日,在楼下见紫薇花开被雨,赋《南歌子》:
昨夜听风过,今晨望雨停,红花绿树落繁英,春去暑来岁月总飘零。 怒马鲜绸缎,香车锦罗绫,梦醒空空枉年轻,残泪依稀无奈却多情。
写到这里时,就相对有了一点信心,我想总不能在英雄气短里困着,就有了7月13日的《鹊桥仙》:
花红含雨,柳绿藏霜,昨夜梦惊惆怅,良宵忍度凭栏望,薄雾侵衣试温凉。 江山万里,岁月苍茫,忆昔回首斜阳,自是年少多轻狂,静寂独思夜未央。
但是,这首词却犯了极大的错误。我只求气场,却完全忽略了韵脚应该落到仄声,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已晚,只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小格局中反思,所以就有了7月19日夜的《西江月》:
雨打寒窗落寞,风吹夜半琴弦,温茶半盏思华年,却是形销影暗。 一曲风花雪月,几度魂萦情牵,温柔梦里泪惘然,把酒柔肠寸断。
不知不觉秋天将近,文士悲秋少女伤春,我常以文士自居,又思念远方诸多朋友,就在9月28日闲暇做了《阳关曲》:
夜阑虫寂秋风凉,温酒微吟岁月长。故人故曲故情牵,只影孤帆万里航。
其时工作还是很多的,每次学生比赛前一天的晚上,我都会在学校睡,20月12日将带学生出征,凌晨时做《霜天晓角》,其中“征夫”二字古为今用,意义已有不同:
冷秋晨静,恰是霜寒应,残梦依稀别语,披衣起,征夫令。 雾锁愁寂寞,长河星寥落,年少青葱岁月,愁白发,匆匆过。
11月份,在北京西城区的一个四合院呆了几天,也是独处一室,分别于26、27、28三天作了三首,抄录如下
《思远人•京城别友人后独待寒流》
秋去冬寒余寂寞,梦断星河落。霜天晓角,残钩斜挂,回首怅辽阔。 信约忠义千金诺,把酒愁肠过,阙笔落烟云,叹青灯静,披衣听风破。
《凭栏人》
昔日浮华王谢亭,鸦寂霜寒残月明,胭脂离愁轻,凭栏思旧京。
《乌夜啼》
月落霜寒静,蓟州季度晨昏。小竹庭院怅昨梦,刹那旧时春。 万里江山险绝,芝兰携手余芬,少年南北今白发,唯有夜思君。
回济南后一时无事,自怨自艾了一阵子,于12月3日和13日分别作了《关河令•浅斟低唱》和《巫山一段云》:
浅斟低唱浮名付,看星河暗渡。万股愁思,凭栏独倾诉。 潇湘塞北霜晨路,更举杯,相关何处。醉眼惺忪,觥筹悲已暮。
年少不更事,轻狂望远山,激扬落笔梦魂牵,轻叹月无边。 岁月怎堪叹,浮生几日闲?红颜憔悴水三千,若梦若云烟。
恰是年底,30日时作了《憾庭秋•济南》,总算不是悲悲切切的了,当时把济南的景色嵌入词中,但朋友说最后一句不好,我虽也如此认为(纯粹是为了凑字),但一直未做修改:
齐烟九点乍现,雾隐黄河练,鹊华烟雨,佛山倒影,舜耕天堑。黑虎啸月,珍珠漱玉,古风不变。趵突震名泉,龙潭湖趣,柳音如剑。
14年1月25日因事晚归,依旧悲切,作《忆汉月》:
星锁夜凉归路,月隐朔风漫渡,岁末灯彩恰风流,爆竹残响春何处。浮生偷寂寞,伤岁月,老来齐鲁,江山无限己沉浮,忍把残酒清茶独赋。
转眼又是一年除夕,由于初步学习了填词的规律,心中窃喜,贺岁时跟朋友发了这首小令《喜春来•贺新年》,作于1月31日:
春风暗送梅香日,事事如意又一年。祈龙马,愿友平安,时刻展,永不老笑颜。
进入3月,单位玉兰大开,心情还算不错,24日作《点绛唇•花祭》:
芳草初萌,恰和风送温烟暖,绫罗翠软,陌上春芽短。 庭满芳华,香淡清幽落。期年若,棋局半破,人生怎堪错。
不过真的世事恰如棋局,突然接到单位搬迁消息,心情极差,分别于3月28日和4月13日填中调《风入松二》与长调《满江红》两词,尽是悲愤之语,如“曲终人散锦华除,临海亦穷途”、“凌云志,随风罢”……,个中滋味,许多朋友一定知道:
曲终人散锦华除,临海亦穷途,栉风沐雨孤身过,倾广厦,霸业雄图,忍把青丝寸断,泪眼鱼肉刀俎。 春风落雨待清愁,杨柳絮飘柔,万般霜雪凝心事,费思量,将相王侯,夕死朝生如梦,何尝不是蜉蝣?
岁月无声,年华去,苍颜白发,离别意,一江春水,千山遍踏。风雨兼程肠寸断,醉斟浊酒愁春煞,怎能堪,本率性人生,弹指刹。 凌云志,随风罢,自难忘,世事如棋局,且休尴尬。快意恩仇江湖事,哪管甘苦与酸辣,慰平生,常天下家国,将泪洒。
4月15日,跟朋友在北京大董散了散心,结识大董的朋友,作《醉太平》:下阙中的“旨酒”两字,读过《诗经•小雅•鹿鸣之什》的朋友一定有印象,而“黄钟大吕”是古时正统音乐的象征。
花着墨新,黄钟吕音,翠沾轻抚鸣琴,意飞悠境林。 旨酒宴宾,握杯暖衾,举箸大洞豪金,胸怀感恩心。
16日酒醒,隐约记得大董的“蓝梦春歌”,遂作半阙《蝶恋花》:
依稀昨夜星寥落,愁却华年,移步轻寂寞。蓝梦春歌遥相和,芊芊素手调琴瑟。
回济南后的4月16日,陪老人孩子逛了多年未去的五龙潭公园,作《菩萨蛮》发在微信,在留言处还开了一句玩笑,暂不收录了:
残花落柳清塘影,惺忪睡眼幽梦醒,团扇却青蝇,怎堪酷暑晴。婉约梅雨境,碧水漂青荇,花落已飘零,江流走浮萍。
然后在每年一度的闭关中继续自己的忧伤寂寞,是年5月11日做《如梦令》:
夜寂忧伤欲雨,残梦溪山苦旅,别话却依稀,且把酒杯微举。愁许,愁许,何处不歌怨曲?
每年还要去菏泽单县接送老人,开启自己的“羊肉汤之旅”,8月18日偶至当地浮龙湖,看江天辽阔,兴尽晚回舟,做《千秋岁》如下:
琴心剑胆,远望层林染。荷尽落,扁舟短。看农家落寞,听渔舟唱晚。且举杯,待新月共斟一盏。 独坐清秋懒,夜寂孤舟返。樽酒尽,又觥满。把清音浊泪,华发却轻挽。真老去?韶华易逝青春短。
是岁秋,11月25日作《点绛唇•愁锁清秋》,不知不觉,悲秋又至:
愁锁清秋,霜天十里寒烟阔,梧桐寂寞,月上星寥落。 度尽华年,残怀轻狂驾,江山踏,风华正恰,岁月催白发。
转年再入岛城,2015年1月23日动车回家恰是夜晚,作《憾庭秋》
霜天残月归客,寂寞寒鸦和,且推浊酒,轻望灯火,漫翻书册。舟车向晚,愈思乡里,付之平仄。动车彻千里,青灯落落,雾霭萧瑟。
读书过程中,发现古时的新体诗与词相比,难度大了不少,所以一直没敢涉及,某日宋姐姐发朋友圈引东坡句“花褪残红青杏小”,一时技痒,对仗了一句“茎发初绿碧云宽”,后带学生奔赴东岳实习,回来后于4月19日将其扩为七律《临泰山有感》:
阳春轻裘马踏山,岱宗四拜不辞远。
花褪残红青杏小,茎发初绿碧云宽。
摩崖悠悠千古恨,松柏森森万仞边。
蓦然回首无限事,俯仰峰极小江天。
不过这诗平仄硬伤累累,满是槽点,还是继续回归长短句的老套路。年度闭关时作《蝶恋花》,由于没有纸笔记录,具体填写时间已无从考证,发到朋友圈的时间为5月12日。
雨打残红山影绰,流水无情,惯看寒鸦过。淡饭香茶轻劳作,青天碧水可寥阔。 暗夜无眠人寂寞,岁月无声,如雪春花落。愁却华年怎堪错,青灯温酒听风破。
闭关时作了两首,上为其一,6月4日还发了一首《菩萨蛮•春深山居》:
春深日暖残红尽,斜阳云渡传花信,蝶舞入山林,赋闲洗尘心。香沁醉花荫,林映染华鬓,泉跃抚鸣琴,径幽松有音。
然后继续在暑假移步菏泽单县,去百寿坊后的大院游览,8月11日作《留春令》记之:
秋虫寂寂,单州天晚,阑干轻倚。悠悠千古伤心事,回首处,欲搁笔。 别样海棠添悲喜,望江天万里。广院深深隔古今,却无语,独思己。
10月22日,驱车陪老人去南部山区,见天高气爽,一时悲秋,作《忆少年》:
推杯换盏,轻狂年少,长歌振庑。深秋似愁锁,怎华年已度?回首处山川虽霁色,念旧时,皆为霾雾。把酒细斟酌,尝人生甘苦。
2016年诗词低产,仅闭关期间作《九张机》,还是尾阙,这次倒是记住了时间,5月2日(每年闭关,长短句都少愁苦,多清丽):
九张机,空山新雨暮云低,风清林静芳菲碧。新茶老酒,烟香满溢,推窗望山溪。
2017年2月22日,见宋姐姐发明湖美图,遂将其转到自己的空间,并做《青玉案》:
明湖残雪霜尘故,一池水,烟笼雾。素裹银装杨柳树,静流泺水,泉出趵突,最是故园路。 齐烟九点寒梅簇,黑虎啸月龙潭舞,广厦新城朝与暮,悲喜千载,星河暗度,又到春来处。
3月23日,因禁车,在奥体迎微雨步行回家,是年接手财经系“中国文学欣赏”课,尤其喜读五柳先生故事,遂仿陶渊明体例作古风《杂诗》一首,当时手机都湿了:
夜过奥体东,车马竟已稀。微风拂我面,微雨沾我衣。
孟春飘然至,新柳何依依。不觉步履重,莞尔拒滴滴。
4—5月继续闭关,5月15日至潍坊,当地石竹大盛,刚刚接到手机就做《留春令》一首,咏其景:
小楼昨夜,又东风劲,玫瑰飘落。且摘石竹三两棵,抚老泪,平寂寞。 鬓里霜华添愁惑,岁月匆匆过。却喜春水绿山河,入眼江天辽阔。
8月10驱车下菏泽,六百里倏忽即至,夜作《浪淘沙》致敬南唐李煜,虽然永远无法望其项背:
村妇话桑麻,寻常人家,小渠流水有青鸭。旧时渔家炊烟起,,静听喧蛙。 巷陌笼轻纱,霓虹斜挂,高楼广厦残阳下。千里舟车倏忽去,刹那芳华。
9月底因名师工作室事务终至塞上,26日连赋三首,分别是《霜天晓角》、《憾庭秋》、《浪淘沙》,收录如下:
清秋寥落,他乡独寂寞。微雨凉了塞北,轻移步,听风破。 秋宵残梦过,驼铃传大漠。白云悠悠千载,阴山下,霜天阔。
西楼秋雷几许,尽透金风意。木叶脱尽,行人萧瑟,凭栏赋曲,新词半阙,三杯淡酒,且慢遥举。怎却是奈何,乡关望断,洒青城雨。
几度试秋寒,梦里阴山,依稀丝尽话春蚕。把酒浅斟忽不语,暗夜无眠。 心事不轻弹,暂别赛罕,他日相见仍少年。且画红烛成灰去,泪眼已干。
10月又逢秋季,10日做《临江仙》:
一盏温茶听夜雨,西楼自赏寒秋。金风寥落梦悠悠,幽梦自低语,往事说还休。 城廓不眠烟嶂里,大河千古空流。蓦然回首已白头,英雄谁搵泪,帘外一塘秋。
11日秋寒,在车中口占五绝新体诗,也是儿戏之作,这篇发了吧,《送妻女后至单位》:
风过衣衫冷,举头木叶黄。不觉秋将逝,转眼岁月长。
絮絮叨叨近五千言,近两年懒了,不思动笔,借值班的机会,将几年来的诗词基本囊括,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当然,看看后面的几首词,也算有点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