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就被父母告诫:我以后是当皇后的,我的行为举止就代表萧氏一族的脸面。
萧族是晟国的名门望族,不但掌管兵权,女子也在后宫居于高位。
我是萧族的嫡长女萧艺晨,地位比晟国公主还要尊贵,我一出生就被皇帝封为晟国的太子妃,无论将来那个皇子当了太子,我都是太子妃。
我私心想让二皇子景和当太子,初遇他是在皇宫的家宴上,因着当今皇后是我姑母,我也是未来的太子妃,便被邀请在列。
景和身着云缎锦衣,容貌俊逸,体态雅致。他含笑举杯向皇帝敬酒,低头时发觉我在看他,冲走莞尔一笑。
我突得脸一红,连忙举杯用袖摆遮羞。身为名门闺秀,怎可这般直视男子,还是美若嫡仙的男子……
谁料喝的太急,辛辣的酒直呛得我干咳不止,身旁的夏云连忙为我递上手帕。
我以为宴会喧闹,无人会看到我失态,奈何我的举动却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皇帝关切问我为何咳嗽不止,可有大碍,我总不能说我是偷看你家儿子被发现,喝酒被呛到了吧,我忙起身答道:“无碍,近日入秋偶感风寒,谢皇上关心。”
每每出席皇家夜宴,我都举止合宜,低调来往,唯恐有心之人拿捏萧家的不是。然而皇帝的这一问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晨儿已好久没来姑母这儿了,”皇后坐在皇帝身旁笑着看向我,皇后虽已过三十却毫无衰老一态,仍旧明艳动人,“宴后本宫让太医院包些药,差人送去萧府。”
“谢皇后娘娘,”我屈身行礼,我平日与姑妈相熟本不拘礼节,但今日与往日不同,不能让他人拿捏我礼仪上的错误。
“晨儿,来姑妈这儿,”皇后让宫女在她身旁加了一个垫子,招呼我上前。
上前坐后,皇后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我也顺从地卖乖,我以为事情到此就作罢,谁料小侄子的一句话又把众人目光引到我这里来。
“晨儿姐姐越来越好看了,”四皇子景煜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自然而潇洒,一个爽朗的少年。
景煜是过继给皇后的皇子,今年才十三岁。因我平时来往皇后的凤仪宫,和他也熟悉,每次都围在我的身后叫“晨儿姐姐”。
景煜站起来向皇帝行礼道:“父皇,等孩儿成年,孩儿想娶晨儿姐姐。”
此言一出,全场静默,在坐的皇子和后妃都有意无意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刚喝进入的茶差点失仪地喷出,皇后抚摸我胳膊的手也是一愣。
景煜年龄尚小,不知道娶我的只能是太子,才会莽撞地开口,但如果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到,不就认为:景煜想当太子。
“煜儿想娶萧家小姐?”皇帝抿了一口杯中酒,“煜儿还小,行冠礼之后再商议婚事。”
“萧家小姐可过及笄之年?”
我连忙跪地答道:“今年七月初七刚行及笄礼。”
“是到了成婚的年龄,”皇帝沉吟了片刻,示意我平身。
我起身后,手紧张地发抖。皇帝的子嗣稀薄,四位皇子和二位公主。除了幼子未成年,只有三皇子景仁和二皇子景和未有侍妾与妃嫔。
接着歌姬们缓缓上台,衣袖飘荡,乐师鸣钟击磬,宴会又一片热闹。
我已没了饮酒作乐的心思,只希望宴会快快结束,离开这是非之地。
身为位高权重萧家的嫡长女,一出生就注定着以后要卷入朝廷的漩涡,尤其是被皇帝钦点成太子妃后,太子妃之后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宴会结束已是夜间,皇后看天时已晚就让我在凤仪宫侧殿住下,我推辞不了只能应答。
途径御花园时,尽管前方有宦官打灯,四周仍旧黑漆漆的,突然我脚下被重物阻挡,身体不受控的往前倾,正当我快要跌倒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将我扶起。
借着月光我看清他的脸庞,在月色的衬托下更显清雅俊美,二皇子景和?!
“表妹路上多加小心。”
陪同我的宫女和宦官见是二皇子,纷纷行礼,独留我一个人站着尴尬。
景和将一包东西放入我手中:“宴会听闻表妹今日偶感风寒,想起我宫中还有些补血龙丹丸。”
景和本就是温柔之人,说话更似春风拂面,脸上还挂着和熙的微笑。
诗书上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谢二殿下美意。”我低头答谢道。
“你我之间无需多礼。”景和轻笑一声问道:“表妹明日可回将军府?”
明日是否回去我尚不能确定,因我每逢入宫,皇后便会让我在宫中多住几日,“二殿下是有事儿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景和沉吟了一下,“听闻表妹棋艺高超,想请表妹到我重华宫做客”
我听完一愣,素日我来往皇宫与景和并没有太多交集,只在偶遇时才相互问候,他怎么邀请我到他重阳宫呢?
“二殿下谬赞,臣女不过是会些雕虫小技,明日如若有空,必前往殿下的重华宫。”你既然金口一出邀请我去,我哪有拒绝的道理,但是有空没空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景和见我答应,和我客套几句就离去了。
半夜我躺在卧床上辗转反侧,苦恼不堪,怎么倒霉的事儿一个接一个地来,我才成年就遇到这些事,以后让我怎么应付。
景和突然关心我,又是我药,又是邀请我到他的重阳宫。我并不会自恋地认为是我天生丽质,让他对我突生好感,事出无常,必定有诈。
如今皇帝并未立太子,大皇子景珍愚笨无能,只剩下了三位皇子角逐,四皇子尚未成年,还未有争权夺利之心。
自小母亲便告诫我,不易与皇子们走的太紧,“你本就身不由己,万不能被别人用感情欺骗。母亲并不希望你光耀门楣,只愿你平平安安。”
我知道母亲是对我好,因此我行事谨慎,低调,不露锋芒。
罢了罢了,明早还要给姑母请安,睡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