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蚂蚁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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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为了生存,一辈子忙忙碌碌,勤勤恳恳,蚂蚁虽小,人若侵犯它,它也会蜇人,若不给它生存的机会,它也会舍命一拼!

“蚂蚁”是邻居满意叔的外号,有人说外号是一个人命运的真实写照,这话适合蚂蚁叔。

蚂蚁叔的父亲吴二爷,外号老屁,人高马大,饭量惊人,电视剧《大宅门》里的郑老屁简直就是吴二爷的翻版,以至于后来我每次看《大宅门》,都能回忆起吴二爷来。

吴二爷走得早,走得急,走得奇,有人说是撑死的,有人说是累死的,也有人说是被老天爷请走的。头天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一早,人就没了,后来据邻居沈三爷回忆说,那天晚上,月亮出奇地亮,吴二爷在院子里放了个惊天动地的响屁,惊醒了住在前院耳背的吴老太太,吴老太太以为要下雨,赶忙起来收一家六口的衣服,等老太太出门一看,月光亮得都能看清树上栖息的鸡。

吴家四代单传,吴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哭死过去好几回,吴二爷出殡的那天,管事的沈三爷,特意安排俺奶奶和沈三奶奶在前院照看吴老太太,架子车都铺好了,一旦出现啥情况,拉车就往卫生院跑。沈三爷有文化,在粮库打算盘记账;人缘也好,是村里红白喜事的管事。十二年前,吴二爷在粮库扛粮食的活儿,还是沈三爷给介绍的,沈三爷实在看不下去娘俩挤在两间泥草房里艰难生存,吴二爷都二十好几了,还穿露屁股的裤子,撅着腚在地里刨食。

吴二爷走后的第三天,吴老太太突然想开了,儿子走了,她再跟着去了,早就不想和儿子过的儿媳妇,带着孩子们一改嫁,吴家也就彻底断了香火。吴老太太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儿子尸骨未寒,儿媳妇撇下一男二女,嫁给了一个城里退休的老头。

十二年前,吴二奶是跟着她爹一起交公粮时相中的吴二爷,那时二十五岁的吴二爷正当年,一个人扛四袋小麦,脸不红气不喘,那个年代能在粮库扛粮食,也算是半个吃公粮的人了。吴老太太听说有姑娘相中儿子了,高兴得几宿都没睡好,盘算过来盘算过去,东挪西借,甚至把下蛋的老母鸡都卖了,才凑够盖三间泥瓦房的钱。

等吴二奶嫁过来,怀上蚂蚁叔后,才弄清楚吴二爷家就是个大坑,扛三年麻袋挣的钱都填不上,三亩薄田,根本填不饱肚子,心灰意冷的吴二奶连衣服都懒得洗了,更别说是下地干活了,一天到晚不出屋,躺在床上竟做黄粱一梦,三四年后,好不容易盼到了把盖房结婚的大窟窿填上,却又赶上了计划生育,刚生了三胎的吴二奶,躲到娘家地窖里避了一段风头。等风声过后,吴二奶悄悄回来后一看,家里值钱的东西全被村长带着一帮孬货搬空了,甚至是堂屋门都被卸下来抬走了,就连她躺了好几年的破床,都没给她留。别看吴二爷人高马大,在家放屁惊天动地,在外边却是个三脚踢不出个屁来,胆小,窝囊的老实人,家都被拆了,也没敢放个屁!

吴老太太在前院住的是二十多年前吴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垛得泥草房,自打十五年前,吴老太爷病逝后,吴二爷每年在雨季没来之前,都会修缮一番,吴二爷走后,一场大雨连着下了三天,泥草房坍塌成了一座大土坟。

家里的顶梁柱折了,新的顶梁柱还没长大成材,屋漏偏逢连夜雨,就这样,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带着一个念小学二年级的孙子,还有两个不到上学年龄的孙女,在岁月的风雨飘摇中,艰难度日。

蚂蚁叔是在吴二爷走后那年秋天辍的学,蚂蚁叔辍学,倒不是因为交不起学费,而是因为有一些同学,总在背后说他家的坏话,自打吴二爷走后,蚂蚁叔极度自卑,走路低头,上课用书本挡脸,有同学在教室里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他家丑事时,他恨不得变成一只蚂蚁,钻进地缝里。

吴老太太深知自己的身子骨撑不到七老八十,老泪纵横默认了孙子辍学,就这样,虚岁还不到十一,小学三年级念了还不到一个月的蚂蚁叔,撑起了老吴家的大梁!

蚂蚁叔长的随吴二爷,别看年龄还不到十一,个头比沈三爷家念初中的沈斌叔还高,沈三爷有心想让蚂蚁叔接吴二爷的班,但是蚂蚁叔岁数太小,别看长得高,筋骨还不健全,粮库全是出大力的活,至少长到十五六岁才能胜任,沈三爷思来想去,最后还真给蚂蚁叔找了一个好差事——放铁炮!

蚂蚁叔从小不怕打雷,别的小孩听到雷声,都会捂紧耳朵躲进大人怀里,而蚂蚁叔听到雷声,却高兴得手舞足蹈,雷声越大,他越兴奋。在我们那片,红白喜事都要放铁炮,或为新人送福,或为死者送行,咚、咚、咚几声巨响,硝烟火光冲天而起,铁炮周围的尘土也随之飞起,腾起的一团又一团硝烟,真有点战场上轰大炮的架势。

铁炮一般由生铁铸造,个头长短大小不一,或三个一排,或六个一排,最多的一排有九个,要做一个有名气的炮手,需要具备两个条件:一要胆大心细,二要手巧嘴甜。

铁炮与炮竹最大的不同,在于无论多么粗大的炮竹,都装有捻子,而铁炮却不用捻子,直接按一点火药在炮眼上就行了,这就特别考验炮手的胆量,跑是来不及的,更别说躲起来了,一个合格的炮手,就蹲在铁炮的旁边,点燃炮眼上的火药后,只稍微转过身去,不让腾起的火烟伤了眼。虽说老祖宗们早就发明了火药,书上写的火药的配方也特别简单——一硝二磺三木炭,但是要真正配出铁炮的火药,也不是那么容易,弄不好铁炮炸了膛,不是崩了手就是伤了脸。

铁炮装灌火药也是有讲究的,一个有经验的炮手,对铁炮得有一番研究才中,大小不同的铁炮,装多少火药,封多少黄土,火药黄土填充的松紧,都是有规矩技巧的,粗枝大叶,马虎大意,对铁炮和火药的脾性不了解的人,很难胜任。由于铁炮响声震耳欲聋,一般放铁炮的,都是心细手巧的哑巴,哑巴放丧炮还行,不用和主家说话沟通,一旦赶上喜事放喜炮,哑巴就不吃香了,如果能在主家办喜事时,自编一些俏皮喜庆的话,来迎合主家喜悦的心情,酬金翻倍都不止!

村里放铁炮的老炮手曹哑巴,由于上了年纪,手脚不像往年那么灵活了,渐渐地,十里八村放铁炮的生意,被一个好吃懒做的无赖抢了过去,无赖并不会放铁炮,不知从哪儿弄来几个铁炮筒子,里面随便装上几个炮竹来糊弄主家,吴二爷葬礼上,无赖也想过来糊弄钱,被沈三爷撵走了。

蚂蚁叔手里掂了两封果子,由沈三爷领着来到哑巴家,沈三爷用手语比划了一番,等哑巴明白过来蚂蚁叔想跟他学放铁炮的手艺后,大耳朵,圆脑袋,细脖子摇得像拨浪鼓。哑巴也是好心,放铁炮太危险,蚂蚁叔还是个小孩,爹娘都没了,万一出了啥事,他可担不起这个罪责。

蚂蚁叔也是铁了心要学放铁炮这门手艺,扑通一声,给哑巴跪下了,别看哑巴五六十,论辈分,和我是同辈,他要是会说话,也得叫“蚂蚁叔”,哑巴赶忙扶起蚂蚁叔,用手向沈三爷比划了一番,沈三爷面露喜色,蚂蚁叔悬着的心落了地。

别看炮是个急性子,放炮的人可急不得,蚂蚁叔以为哑巴当天就会教他放铁炮,哪知等了两个月,才点响一根。其实蚂蚁叔对放铁炮的流程并不陌生,三村五里谁家埋人,他都会跑去看哑巴放铁炮,只为听那惊天动地的炮声。然而一个月过去了,哑巴只是让他在家里练习怎么配火药,按照不同的比例,配了有三十三种,一个月过后,哑巴这才让他用火柴盒大小的报纸将配制好的三十三种火药包起来,每样包两包,一包带捻子,捻子二十公分长;一包不带,用牙签在火药包上戳一个小眼儿,哑巴小心翼翼地将六十六包火药,装进一个印有“开封旅游”的手提包中,带着蚂蚁叔来到河边点燃,带捻子的,可以亲眼目睹不同配制比例火药的脾性,不带捻子的,用来锻炼手眼身反应的速度。

等蚂蚁叔完全了解了火药的脾性,再加上每天近百次点火药的练习,哑巴才开始教他怎样将火药用特制的木冲子楔压结实,然后再用另一种铁冲子将黄土砸结实。蚂蚁叔在哑巴家学了两个月,哑巴才让他试放第一支铁炮,幸好有之前成千上百次的练习,再加上从小不怕打雷放炮的胆量,蚂蚁叔的第一支铁炮试放非常成功,点铁炮用的二十公分长,粉丝那么细的香,竟然没有折。

半年的时间,蚂蚁叔放铁炮的能耐蹭蹭往上长,一排九根焊在承重钢板上的铁炮,他能在一瞬间点燃,只在点燃最后一根时,才将手收回来,脸背过去,这本事,哑巴年轻时都不敢这么放,来年哑巴收到了一封信,大病了一场,从此不再出门,躺在床上等着油尽灯枯,哑巴临终前,交给了蚂蚁叔一封信,将那个印有“开封旅游”的手提包,郑重其事地传给了蚂蚁叔。

多年后,从开封来了一位自称是哑巴的堂侄,过来给哑巴上坟,村民们才了解到哑巴的身世,哑巴是开封人,娘改了后,他离家出走,跟着一位放铁炮的老人,落脚到了我们村,后来哑巴去开封找过他的家人,家里只剩他那改嫁后被二婚丈夫的家人赶出家门的老娘和一个异父同母的弟弟,那个印有“开封旅游”的手提包,就是哑巴娘临终前送给他的最后念想。

哑巴走后不久,哑巴家的宅子就被村长收走了,分给了他的大儿子,为这事,沈三爷和村长理论了一回,最终胳膊拧不过大腿,蚂蚁叔只好将哑巴家装铁炮家伙什的箱子柜子,搬到自己家中。自打蚂蚁叔将铁炮家伙什搬到家里,吴老太太一连做了几天的噩梦,不是梦到房顶被炸上了天,就是梦见孙子被炸断了手,崩瞎了眼。其实刚一开始吴老太太就反对蚂蚁叔放铁炮,但是碍于沈三爷的情面,再加上蚂蚁叔太小,干不了啥活,只要勉强答应了,吴老太太是经历过炮火的,就在他们院子前不到一百步远的北大坑里,埋着一百多个被炮火炸死的村里人,吴老太爷的腿就是在那场持续了近一个星期的炮火中炸断了,当时整个村子几乎被夷为平地,北大坑就是被炮火崩出来的。

为了不让奶奶担心,蚂蚁叔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把前院倒塌的泥草房又重新立了起来,当作配制火药,放铁炮的地方。为了保险起见,蚂蚁叔还买了三把锁头,将制作火药的原料硝石硫磺木炭分别锁了起来,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两个妹妹带同学来前院瞎鼓捣。自打蚂蚁叔成为我们村的铁炮手后,村里的小孩都特别羡慕,都想着瞧瞧火药是咋配出来的,亲手摸摸铁炮,甚至是以放铁炮为荣,谁能放上一根铁炮,谁就是英雄好汉。

蚂蚁叔放铁炮,谨遵哑巴的规矩,一直都是用细香点燃,有一次在给我们村里去世的老人放铁炮时,蚂蚁叔被两个也是早早退了学,不学好,早早染上了抽烟喝酒坏毛病的同学,劝着抽了一根烟,正巧被管事的沈三爷瞧见,沈三爷将蚂蚁叔拉到角落里,逼着他将一根夹在耳朵上的香烟吃了,烟丝的味道又苦又涩,从此蚂蚁叔再没有抽过烟,闻到烟味儿就想吐。

自打蚂蚁叔的铁炮生意火起来后,那个抢走哑巴一多半生意的无赖,收入急剧下降,就连喝散酒都向小卖铺打欠条,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无赖忌惮沈三爷的威名,不敢轻易对蚂蚁叔下手,直到五年后,村长家小儿子中专毕业后,使钱找关系走后门,当了粮库的会计,顶走了沈三爷,沈三爷一气之下,一口气没上来走了。

沈三爷的独生子沈斌叔,当时正在南方上大学,坐最快的火车,也得一天一夜,蚂蚁叔替沈斌叔守了一天一夜的灵,等沈斌叔哭爬着来到沈三爷的棺材前,蚂蚁叔张嘴劝,却早已哭得失声了。沈三爷的葬礼,全村人几乎全参加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近千人,沈三爷出殡的那天,蚂蚁叔回了趟家,将家里所有的火药全带上,每过一个路口,跪着为沈三爷放三通铁炮开路,几十年过去了,现在的老人们每次提起沈三爷的葬礼,还有蚂蚁叔跪着放铁炮的往事,都眼含泪花。

沈三爷去世后的三个月中,蚂蚁叔一直没从悲伤中缓过来,放置在墙角里的铁炮也生了锈。沈三爷走了,肆无忌惮的无赖有了可乘之机,又开始耍无赖,穿一身破衣服,骑一辆破自行车,每逢三村五里的人家办红白喜事,就在人家院门外点上一小串鞭炮,或者放上几支大头炮,紧接着就向主家要钱,主家碍于情面,也不好与他计较,只好象征性地递一盒香烟,或者意思意思给点零钱,无赖就是无赖,钱给得不满意,就在主家腻歪着不走,蹭吃蹭喝一顿。

三个月后,蚂蚁叔重操放铁炮的手艺后,无赖的生意急转直下,毕竟红白事放铁炮才合乎老祖宗的规矩,并且蚂蚁叔的炮钱也是随主家给,给多给少,都绝不会在主家蹭吃蹭喝,香烟也会退给主家,买卖讲究的就是个你情我愿,强买强卖的生意长久不了。

无赖打不过蚂蚁叔,就在背地里搞他,先是去派出所告蚂蚁叔私藏炸药,兔子枪之类的危险武器,那两年正赶上收缴各类危险枪支的严打时期,等派出所的民警破门而入蚂蚁叔家前院的小屋,撬开三个上锁的箱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什么兔子枪,就连小孩玩的链子枪都没翻到,无赖口中所说的炸药,更是没影的事儿。

无赖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民警训了一顿,罚了一笔钱。俗话说“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不甘心被断了财路的无赖,为了搞倒蚂蚁叔,铤而走险,夜里偷偷撬开蚂蚁叔小屋的门,蚂蚁叔小屋的门锁、柜锁,自打上次被民警撬开后,里面的簧断了,没来得及换,被无赖轻而易举得了手,无赖在蚂蚁叔的火药原料里添加了些炸药。

这天蚂蚁叔给东村一户有钱人家放喜炮,为了能讨到一份不错的喜钱,蚂蚁叔特意带上了九连响的铁炮,施展他的绝技,没想到刚点到第三颗铁炮时,前两个铁炮突然炸了膛,蚂蚁叔的大拇指、食指被炸断,右耳朵崩掉半拉,右脸崩了几个洞,万幸眼睛没事,当时穿的厚,身上倒是没怎么伤着,等吴老太太颤颤巍巍来到医院,见到用白布裹得只剩鼻子眼睛的蚂蚁叔,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蚂蚁叔的两个妹妹,赶忙搀扶住老太太,老太太急火攻心,再加上身体本就不好,也住了医院,幸好蚂蚁叔的两个妹妹十一二了,也能帮上忙了,一个伺候奶奶,一个照顾哥哥。东村的主家还算仁义,别看蚂蚁叔出事扰乱了他们家的婚礼,主家还是出了一部分医疗费。

蚂蚁叔的伤口愈合后,还想练习用左手放铁炮,没想到放铁炮的家伙什早被吴老太太当废铁卖给收破烂的了,没了赚钱的营生,蚂蚁叔蹉跎了半年,眼看着两个妹妹要上初中,只好在村长家二儿子新开的砖厂拉砖坯。

无赖抢了蚂蚁叔的生意后,志得意满,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都说是酒后吐真言,无赖在一家办喜事的人家蹭吃蹭喝酩酊大醉后,将自己怎么陷害蚂蚁叔的卑劣手段,全吐了出来,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不久传到了蚂蚁叔的耳朵里,蚂蚁叔双眼通红,提了把菜刀,就要去剁无赖,被吴老太太死命地拦着,苦口婆心地劝,把吴家自打太爷以来,四代单传,咋从死人堆里活命的不易,说得涕泪横流,最后蚂蚁叔虽然把菜刀放下了,但心里的那把刀,却依然在高高举起。只有十七岁的蚂蚁叔,自打父亲、师傅、三爷去世后,特别是被炸伤后,早将生死看淡,他明知哑巴师傅的房子是被村长霸占的,沈三爷是被村长气死的,却不能替他们伸冤报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为了生存,为了供两个妹妹上学,为了照顾年迈多病的奶奶,他不能像别的打工者出远门,不得不弯腰低头忍气吞声地活着,像牛马一样给村长家干活。

然而不久后吴老太太的去世,成了点燃蚂蚁叔复仇的导火索,都说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村民们对村长霸道、无赖的做法,胆小老实的,有苦不敢言;麻木不仁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风使舵的,溜须拍马蜜语甜言。

蚂蚁叔家只有这么三亩薄田,却早被村长家开砖窑厂的二儿子惦记上了,村长家老二随他爹,做事霸道,不讲理,直接扔给在田里干活的吴老太太三百块钱,说是要将她家的田地征用一年,谁都知道村长家老二比周扒皮还能扒皮,谁家的地皮要是被他征用了,不出一年的时间,就能被挖出两米深的大坑,好好的田地,就这样被他杀鸡取卵般祸害了。吴老太太说啥都不同意,把钱又扔给了村长家老二,当时蚂蚁叔还在家里养伤,吴老太太就没把这事说给蚂蚁叔知道。

自打蚂蚁叔进砖窑厂干活后,村长家老二又找了吴老太太一趟,这次给了四百,吴老太太还是没同意,她将三亩薄田,看得比命还重,因为田里埋着她的公婆,她的丈夫,她的儿子,不久的将来,也是她的长眠之地。村长家老二比他爹更阴狠,先是不断地找蚂蚁叔的茬,无缘无故扣工钱,蚂蚁叔干两个人的活,却还没有一个人的工钱多,蚂蚁叔实在受不了村长家老二给他穿小鞋,就主动辞了工,半个月的工钱也没给结,说是耽误了工期,给扣了。

做人做事,别做得太绝,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方能终全,村长家老二,却是个竟做绝户事的狠人,他买下了老吴家田地四周的地,全挖成了坑,断了吴家一家老小种地生存,给先人上供烧纸的路,吴老太太眼见老吴家没了活路,双眼一闭跳下了深坑。

蚂蚁叔给奶奶办完丧事后,并没有急着报仇,而是带着两个妹妹来到县城,找到了他们那正拖着一条瘸腿扫大街的娘,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打三年前,吴二奶那不长命的二婚老头去世后,啥都没给她留,她跟二婚老头的儿女打了一场官司,官司打败后,一天夜里被一群流氓给打了,打断了一条腿,她没脸回吴家见孩子婆婆,更没脸回娘家见爹娘兄弟,只好在县城找了个扫大街的活艰难度日。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家四口见面后在大街上抱头痛哭,哭诉着这六年来的种种不幸遭遇。等蚂蚁叔来到娘的住处时,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原来他的娘这三年来一直住在一个拾荒老汉废弃的窝棚里。

村长一家人怕蚂蚁叔报复他们家,一连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听说蚂蚁叔带着两个妹妹锁了门走了,又听说在县城找到了他们的娘,一连十多天没啥事,村长一家以为风险过去了,就放松了警惕。吴老太太头三七这天下了一场大雪,凌晨时分,蚂蚁叔神不知鬼不觉回了村,给老太太烧完纸后,手持菜刀,背上炸药,踏上了复仇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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