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住钱塘,老家瓯畔。
回家过年,已是习惯。
村口下车,摘掉口罩,乡间气息扑面而来。
身后是山野稻田,眼前是斑马线,对面就是进村的主路。右边巨石正反面均写有村名,左侧风雨亭为前年村民集资所建。进村人可就此小憩,出村人候车外出时可遮阳避雨。
没走多远,熟识村人说:“回来了!怎么不让你爸来接?”“没几步路。”我的东西并不多,今年开始,中通快递圆通快递都能送到村委会,而我已提前部分邮寄了。
一进门,老爸在弄鱼腥草叶。原来邻居咳嗽时久,过来讨要。父亲将常用药草遍种于墙角,数步之内就有不少。对草药的熟识未能承继自父辈,一直深以为憾。
放下行李,首先是铺床。
再烧水,擦抹碗柜,整理灶台。
午后太阳出来,老头抱着我的棉被枕头去晾晒了。每每暑天日盛,老头定会将我和妹妹用的棉被抱出,在三伏天暴晒数日。
去奶奶家转了下,奶奶刚好在门口晒太阳。爷爷不在家。小姑开车带爷爷去医院配药了。我因急着继续擦洗,打了唿哨就返回了。
我对厨间桌案的清理只求大意,过几天妹妹回来,她必会第二轮细致洗刷。粗枝大叶些倒是无妨,这就是有兄弟姐妹的好处吧。
晚饭有条大鱼,足有4斤。附近村人开车叫卖,真正的“门对门”,车门到家门,虽略贵,但放上半天仍是活蹦乱跳的。
父女俩的餐桌上,还有凉拌莴笋、包心菜肉片、咸鱼干。对于向来不注重口腹之欲的老头,有四个菜已是心满意足。于我,一是柴火灶,二是鲜鱼肥美,晚饭竟是撑着了。
睡前,老头见新换了床单被套,一掀床单,马上说:“盖的好点也算了,这么好的棉被拿来垫,太可惜!上街有户人家晒的垫被,比我之前垫的那床差多了,破破末末。”老实说,我家棉被不少,多为母亲在时置办。小妹结婚那年,老头用新棉花弹了三床新被。如今外甥都已十岁了,这三床棉被老头一直好好存放着。今天我拿了两床出来给老头换上,一床盖,一床垫。老头仅一眼,不用摸,就知道垫被好坏。新棉色白,旧垫发黄。当下要我明天重换。他惜物,我怜人。这就是每次回老家时,不时发生的两代人的对立。
这次回家,发现亮堂不少。杂物间的黑棚顶已全部更换成透明的了。
前年换屋瓦、粉刷墙壁;去年室内地面重新浇筑水泥、外堂间弄吊顶;今年房外新搭雨棚。每次回来,老房总有新变化。心底是又喜又伤。弟弟若在,娶妻生子,肯定凡事都能给老头搭把手。我与小妹久居外地,事事老头一力担当。这次搭棚费用已是5位数,全是老头自己种玉米毛豆所攒之钱,未向姐妹二人伸手。我若古稀之年时,能否这般体恤儿孙呢?!
今年墙角的山茶花开的特别多,花红蕊黄,争相绽放,见之悦目心欢。
今年公鸡少,母鸡多。邻人来买本鸡蛋,老头不肯卖,要留给过年回家的孙辈。
明天,我要整理冰箱;
明天,我要洗被套床单;
明天,多希望天气晴好。奶奶说,想洗头,可小姑又没空。或许,我能帮忙代劳。
明天,明天... ...
对了,还要重换垫被。
还有偷偷喂鸡。那些过期喜糖,老头是断舍不得扔的,我已单独理出,准备喂鸡一一让它们也甜蜜下一一快过年了啊!
2023年1月16日 零下2一7度 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