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冬至,绿泡芙和黄柔柔来我们家。楼下主人说绿泡芙已经一岁了,她家虎皮妈妈生的。绿泡芙长得很puffy,也很凶猛,老欺负柔柔,所以我们给她们俩起了这俩名字。
在我家中号鸟笼里两只鸟偶尔啄来啄去,也相安无事。但是我家爸爸说小鸟自由受限要给她们换豪宅,里面有秋千有梯子,天气又变冷了,加个木箱,小鸟站着睡觉多累,可以到木箱里窝着。人的初心都是很好的,想着让小鸟不要太无聊,让她们能过得开心舒适。那这些究竟是不是她们想要的?我们永远也不知道。
住进豪宅后,泡芙欺负柔柔更甚,不让柔柔进木箱,只要柔柔一进去,泡芙就跑过去,柔柔也怕泡芙,马上出来。于是我再买一个木箱,想着这样一鸟一个,谁知道还是一样,泡芙都要独占。手心手背都是肉,看着这么霸道的泡芙,我们也没办法。
清明节那天,我们决定拆掉一个木箱,因为天气也热了。我正在忙,小孩说她自己去弄,她做事我一向很放心的,现在看来我懊悔莫及。她没有通过小窗口拆木箱,而是敞开大门,于是刚拆完两只鹦鹉就受惊吓飞出来,绿泡芙直接从阳台飞走了,完全不见踪影。我在紧急呼救中抓住了柔柔,用我平时跟它说话的声音让她安静,温柔送它回笼,然后马上下楼找泡芙。人丢了还能说话自己找路,而小鸟,是能上树的,丢了很难找回来了。
显然,没找到,就好像听见它在叫,但是本来我家楼下树林里草丛里就很多鸟叫,所以完全找不到,我在居住群里发了寻鸟信息,指望有人能看到。
当天晚上,我在做饭响起了敲门声,我心里想难道小鸟找到了?让小孩开门,果然,领居说带娃散步在学校二号门有个保安问他们要不要养鹦鹉,她想这应该就是我家的,在群里问了邻居找到我家送回来。我们全家都好激动,我赶紧把鸟送回笼。失而复得的心情难以表达。
过了一会小孩说:妈妈,这不是我们家绿泡芙,这个鸟颜色太暗,喙很长,也不活跃,不欺负柔柔了,不是不是。我赶紧仔细看看,真的不是,又伤心起来,担心绿泡芙在外面过不好。怕柔柔孤单,我们把小石头收养了。对,从颜色和个性上,新鸟很像石头,很安静。
第二天早上小石头都可以站在小孩手上了,柔柔和泡芙还没这么干过。当然 这次我把小石头带着在室内,窗户关上才敢这样。不想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和担心,我们都是很重感情的凡夫俗子。
几天过去了我们都慢慢地不太伤心了,幻想泡芙在自由的飞翔,柔柔也不用受欺负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时间真是良药啊。
昨晚突然领居说在另外的群看到有人在找虎皮主人,还发了图片,很像我家泡芙,那脸上两小撮亮紫色羽毛,我马上激动起来,找联系方式要去领回来。当跟那学生联系上时,他遗憾的告诉我,虎皮又飞走了。他说他在食堂附近捡到它,很乖,不怕人,以为不会飞,带回宿舍觉得自己不会养,想带去給另外一位同学,一路他就这样不用笼子,让小鸟站手臂上,可能走得太快,在涵永图书馆附近小鸟飞了,天色已暗,到处找不着了。我们兴奋的心情一落千丈,悻悻然的想那明天早上去找找看。现在后悔了,当时应该马上就去找。但是,人生没有如果,时光不能倒流,谁也不知道退回去在哪个节点上用涂改液涂改一下能改变结局。
早上六点多窗外都是鸟叫,我一骨碌起来带上俩娃去图书馆附近找,还想了万一找到怎么带回家。一路风很凉,但我们心存希望,想着如果找不到,泡芙在这样优美大自然应该不会被饿死,就怕被蛇吃了或者被汽车撞了。
在图书馆前门走过去,没找到,小孩说好象听到小绿的声音,我们又往回走,“啊,在这,小绿死了”我大喊。我们看到在车库出口处路边,躺着泡芙的尸体,还有十几只蚂蚁已经入侵,小孩马上眼眶红了。我说也没带纸巾,怎么把它带回去。小孩找了一个口罩,我把蚂蚁驱赶走了,端起绿泡芙的很轻的尸体,回家。我们宁愿没找到也不要这样的结局,我在心里默默哀伤。
路上,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小孩说她们不吃早饭了。我知道生活还得照样过,我说,你知道吗?不久前有一架飞机掉下来,一百多个家庭破碎了,那是生命,是人,不是动物,就这样在人间消失,比起那,我们这都不算事。人性有时候很罪恶,总要对比别人的悲惨来让自己好过一点。
人类发明了飞机,汽车,轮船,上天入地下海,但是我们因此也多了更多的意外,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和人。当然,历史的车轮就是这样的一直向前,无可厚非,只是,活着的人会难过,而消失的人和物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回来后带着已经闭上眼睛的绿泡芙,去找原主人辨认,一位资深养鸟人,她告诉我,这不是我家丢的那只,这只鸟不到4个月,我们家丢的那只一岁多了,这些鹦鹉都太像了。哎,心理好受一点点,那就希望绿泡芙被收养了吧,这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