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故乡很美。无论是夕阳西下袅袅的炊烟,还是夏夜中挑着灯笼的萤火虫,都飘荡着一股淡淡的玉米清香。
故乡盛产玉米和土豆,几乎家家都有几亩玉米和土豆,在这个宁静而又僻静的小山村里,爆米花无疑是最奢侈的零食了,更是快乐的源泉。小时候的我爱吃,每当拽着爷爷的胳膊打坠时,爷爷总是嗔怪的点着我的脑门,边唠叨着“磨人精”,一边用瓢盛上玉米粒。我就会雀跃着、欢呼着地跟在爷爷身后 到几里外的李爷爷家中爆爆米花。人很多,我和爷爷坐在一旁的一个墙角边坐下等。
李爷爷为人和善,与街坊邻的关系都很好,再加上一身过人的手艺,大家有事时都回来找他帮忙指点一二。李爷爷年轻时闯过大江南北,一肚子的墨水 不工作的时候,便会搬个小板凳,坐在大树下给我们这群孩子讲故事,什么“上甘岭战役”、“开国大典”、“黄继光”等等,可以说,我的历史启蒙是在这里开始的。
爆米花机像一只黑色的大蜗牛卧在李爷爷家院子的一角 。爷爷看到了我们,那张被烟灰熏得黑乎乎的脸上荡起了波纹 :“又领着孙女来啊,哎呦呦这下你可热闹了,我说么这几天咋不来找我‘杀’两盘了呢,原来有伴儿啊……”爷爷也笑呵呵的,脸上的幸福显而易见:“可不是嘛,你等着啊,明天我带孙女来你家‘杀’两局,手痒好几天了,我家那个硬要拉着我陪客,脱不开身啊……”
说话之间李爷爷就熟练地将玉米倒入黑漆漆的爆米花机中,紧接着爆米花机便在火苗的跳跃中转了起来。我依偎在爷爷怀里,不住地咽着口水,似乎看到了那白花花、脆生生、甜津津的爆米花。
“蜗牛”终于停止了转动,没等我把头扎进爷爷怀里,就听见“砰”的一声,睁眼一看,乳白色的雾气中不知何时钻进了几个小孩,他们争着洒在地上的爆米花,童年的我是多么霸道呀,往往尖声喊着:“你们不许捡, 这是我家的!”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爷爷更是早早捧出香喷喷的爆米花分给他们了,气的我直抹眼泪 。
时隔多年又回故乡,脑海里浮现出爷爷那和蔼的笑脸,眼前不禁朦胧起来,爆米花的香气仍在,可心中却平静如水。望着眼前的一切,无奈而又痛惜:再也没有小孩缠着爷爷要爆米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