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海壕

短篇|| 海壕

作者:遇见

我从小就认识海豪,他们一家三口,和村庄的所有人一样,侍奉着土地,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走着祖辈的路,延续着祖辈的命运。

没人知道海壕出生在哪里,但他生长于鲁西南大野泽之滨这片古老的村落。上个世纪末以前,一直都很少出门的农民感觉这里很闭塞,在这种相对的闭塞环境里演绎着他们自己的故事。

海壕的娘,没有人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按照辈分都叫她大奶奶。大奶奶老伴自然是大爷爷。

大爷爷带着大奶奶跟着祖辈闯过关东,这是他们走过的最远的路,也是出过的最远的门,回来就一直窝在这个叫做于官屯的村子里,直到生命消亡。

大奶奶很健谈,有讲不完的故事,我们都是在她的故事里长大。她的故事好像没有未来,但有神仙古怪。从她的故事里我知道了村的历史,开始幻想村外的世界,我的梦想开始长出翅膀。

她说:“村里来过日本兵,日本人被我们打败后,又打国民党反动派,你大爷爷就是被国民党抓了好几次壮丁......”

听她讲故事是端着碗在门口聚在一起吃饭,是躺在凉席上看星转斗移,指着牛郎和织女,不知不觉把故事带入了梦乡。

特别是热天,海豪也端着碗在自己大门底下吃饭,也会到邻里大门下乘凉,把桌子支起来,摆几个凳子,外面烈日炎炎,这里阴凉顺风。他有边吃饭边用手在自己身上搓泥巴的习惯,看着挺恶心,有意躲开他,他还也一个劲的往面前凑,腿上、手臂上、肚子上,像是搓大力丸一样搓出来黑泥丸,一边搓,一边拿在鼻子上闻,有时还扣脚,同样要闻一闻、嗅一嗅。

他娘看见了就骂道:“你个拼种,你自己不嫌脏,人家还嫌脏,哪里都不要去,在自己大门地下。”骂一顿,海豪也停止了搓泥巴、抠鼻屎,但记忆很短暂,转眼又忘了。

农闲或盛夏的夜晚,都把门前打扫的干干净净,铺了凉席,孩子们躺在凉席上,女人们就坐在周围拉呱。

大奶奶就开始讲故事,我们在大奶奶的故事里不知不觉的入睡,不知不觉的长大。

大奶奶说:“还乡团把你大爷爷抓走好几次,有一次还拿着一支枪跑来了......”我们那时不知道还乡团和国民党反动派什么概念,只要抓人,应该都不是坏人,特别是抓了我们村的大爷爷。

我们很好奇大爷爷拿回来的枪在哪里,就打断大奶奶的话,问道:“大奶奶,大奶奶,大爷爷拿回来的枪在哪里?”

大奶奶很是神秘地说:“不能放在家里,拿来随后就丢在家西二皇庙坑里了。”

那时,我们都没有见过真枪,只在村里露天电影的幕布上看见八路军缴获鬼子的三八大盖,还有可以扫射的机枪。

第二天几个伙伴相约,喊着大奶奶的儿子海壕,去二皇庙坑里游泳,企图把大爷爷丢弃的枪支摸出来。

海豪比我们大二十多岁,智商有问题,别人说什么他都信,还会“嘿嘿”的笑,生气时眼睛瞪的像个铃铛,他喜欢和小孩子玩,从来不会打我们。一旦在外面玩起来,很多时候都忘记回家,大奶奶大在街上大声的喊叫:“海豪,你个混种,死哪里去了?不知道回家......”他听到大奶奶的喊骂,飞似的往家里跑。

我们像泥鳅一样在水里钻了半天,除了满手满身的淤泥,一无所获。有人就对海壕说:“你爹丢的枪,你肯定知道在哪里,赶紧去摸,摸不出以后不带你玩了,捞出来,我们就带你去家北槐树林里抓喜鹊。”

海壕嘴咧的和裤腰一样,“嘿嘿.......”笑着,也不说话,一个猛子扎入水里,好久还不露头。我们知道海豪会水,起初我们并不担心,他虽然傻,但知道在水下憋不住肯定会处理。

我们心里也都很清楚,他爹丢抢那会,还没有他,他怎么会知道,众人在调戏他罢了。

过了良久,海壕还没从水里出来,水面陷入平静,我们都着急起来,以为海豪被水下的水鬼缠住,淹死了。传言这二皇庙坑里淹死过人,一个人都不在这里游泳,只有成全结队才敢来。

我们大声的喊叫:“海壕......还壕,快出来,有水鬼,再不出来被水鬼拉走啦......”几个水性好的孩子在水里淌着找。

海壕突然从百米外窜出来,手里拿着一条鱼,“嘿嘿”笑着朝我们挥手,向我们炫耀。

我们都很好奇大奶奶这么精明,大爷爷也不傻,海豪怎么就成了傻子。海豪的身世最先是听前院的六奶奶说的,六奶奶说海豪的娘不会生育,海壕是大奶奶在村北海壕里捡到的。海壕是村里原有护城河的遗迹,村里保留了东南西北四门的名称,有沟壑和石桥的痕迹,却早已没有了城墙的痕迹,护城河经过数十年的淤积,依然有沟壑的影子,但我们不知道,大奶奶当年捡到海壕时这护城河的摸样。

全村人都知道海豪是“拼种”(对傻子的称呼方言),私下里也都称其拼种。

我们躺在夏天里听大奶奶故事的时候,我十岁左右,大奶奶大爷爷五十多岁,大奶奶说海壕三十一岁,海豪有学名,叫做于际坑,这名字不知谁起的,坑也是壕沟的意思,他的本分为“际”,和我父亲一个本分,我还应该叫他“叔叔”。

海壕不是太傻,很听大奶奶的话,也很孝顺大奶奶,这也是知遇之恩吧。大奶奶下地干活,往来都是海豪用地排车拉着大奶奶,很多人都羡慕的对大奶奶说:“海豪多孝顺,知道疼娘。”

大奶奶听到就很自豪地说:“比个生灵(牲畜)强。”

有人给大奶奶说:“你们往家里请尊佛,天天拜拜,或许能转性,看能不能给海豪找个媳妇。”

大奶奶说:“那么多好的还找不到媳妇,这拼种啦唧的,再找个拼种,咋活?”

大奶奶不信佛,只信自己,一遍一遍,很有耐心的把农活都教给海豪,海豪学会了基本的农活,但依然很傻。

大奶奶对人说:“他拼,你们不要和他一样。”

海豪听见有人夸他,他就得到鼓励一样,光着膀子,赤着脚,把车子拉的飞快,车上被颠簸的大奶奶就大声地骂:“你个拼种,不禁夸,把你娘颠下来,还不慢点。”

大奶奶生气时,就会拿着荆条抽打海豪,他也不躲闪,任由娘打自己,但不再任性奔跑而是慢下来,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前走。

一年四季,酷暑严寒,海豪都是这样把大奶奶拉出拉进。他对大奶奶的话言听计从,从来不会和大奶奶吵嘴。但他和大奶奶时有的吵架拌嘴,有时候还高举铁锨要打大爷爷的样子,大奶奶大声呵斥:“你个混种,真瞎泡,哪有打爹的!人家笑话,还不放下?再不滚一边去,我打死你......”

海壕见大奶奶真的生气了,拿着棍子要打他,他就顺从的丢下手中的铁锹,一脸愤怒,眼睛瞪的像牛眼,头一愣一愣的躲到一边。

大爷爷也躲到一边,独自生气还是自我安慰不得而知。类如此类的矛盾多因大奶奶和大爷爷有了分歧吵嘴而引起海豪对大爷爷的不满。外人对大奶奶不敬,海壕也同样维护母亲的尊严,发怒于对母亲施恶的人。

海壕虽然智商缺陷,在父母教导下,农活样样都会,也是个极能卖力的人。他还和大爷爷一起出河工去挖河,我的年龄小,只见父亲和他们一起去,但从来没有和父亲一起去过,所以不知道挖河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盛况。

但是拉车交公粮我参与了,一车麦子,海壕光着膀子,赤着脚,烈日炎炎之下,拉着往前跑,大奶奶和大爷爷远远的跟在后面。

有好使坏心的人看见海壕就说:“海壕真厉害,这车根本压不住你,我们都拉不动,你比我们厉害多了......”

旁边的人也起哄道:“你们快看,海壕跑起来啦.....”

海壕得到鼓励,人兴奋起来。众人越夸赞他跑的越快,后面的大奶奶就大喊道:“你咋能拼?袋子掉下来,快停下。”

或许是距离太远,或者是海壕正处于兴奋时刻,撅着屁股,一个劲往前跑,平时种田来去,有时也是如此,把车上的农具和杂草都颠簸下来,他也不停下。

旁边的长者实在看不下去,就对旁边起哄的人说:“你们不要坑一个拼种,车轮都颠掉啦。”

旁边的人闭了嘴,有时也会和好心人一起喊:“海壕,停下来,你娘喊你,再不停,你娘生气啦!”

海壕停下来,等自己的母亲。

大奶奶担心海壕在发作,她就坐上车,大奶奶在车上,海壕却很正常的拉车,也没有人调戏海壕。

但海豪总有独处的时候,他喜欢看热闹,哪里人多总往哪里贴。海豪裤子好像从来都是扎不结实,他没有像样的腰带,都是用一根绳子,打个活结,松松夸夸的栓上,也从来不穿内裤,时不时的往上提一提。有心眼坏的人,见人多,特别是大闺女小媳妇在场,这人就突然拉开海豪裤腰带的活结,裤子呲溜一下滑到脚脖,让人避之不及,整个人赤身落地的呈现在面前,男人哄堂大笑,女人边躲避,边谩骂道:“兴茂,你个王八羔子,分不清哪里该开玩笑,哪里不该开玩笑,这有爷爷奶奶,大爷大娘,海豪拼,你也不精,二三十岁不知道屙尿,真瞎包.......”

海豪不知所措,赶紧弯腰把裤子提上。大奶奶知道了,边打儿子边骂调戏儿子的人,她对海豪说:“把裤子提高点,扎结实!你个拼种,丢人现眼!”

六奶奶见大奶奶打海豪,就对海豪说:“你个拼种,你娘打你,你跑啊,站在这里像木桩一样不动。你娘没了这该咋办啊?”

大奶奶就说:“我死之前,拿把老鼠药,把他药死一块走。”

海豪就把裤腰带系死结,但上厕所又解不开,拉肚子窜稀,就会窜一裤裆。

有坏心的大人,夏天洗澡时,他会对海豪说:“海豪你把坑东沿的衣服拿过来。”

海豪就偷偷的跑过去拿衣服,被正在洗澡的女人发现,就大声的骂道:“海豪,你个拼种,你被别人戏了,还不走,谁让你来拿的?”

“邬三。”海豪答道。

接着就骂戏海豪的人:“邬三,王八羔子,生儿子没屁眼。一点好心眼都没有,他拼,你也拼,不知道屙尿......”被骂的人,不敢吭声。

海壕不但有孝心,也很是勤劳,农忙狠下力气干农活,麦收盛夏,海壕收麦拉车,光着膀子顶着烈日除草打药,给棉花修枝打岔,在大奶奶的耐心教导下,什么农活都会。

不过海豪自己打药还闹出笑话,有一次,大奶奶回家做饭,叮嘱海豪打完背上的一桶药就不要打了。不曾想,海豪把药水打完了,地里的棉花还有半垄,他就学着大奶奶一样配药,打开药瓶,往瓶盖里倒药,倒完药,他用嘴舔了一下,这习惯是在家里倒香油养成的,倒完香油都是用嘴舔一下。

海豪被药的口吐白沫,幸亏被路过的德生大爷发现,送到医院,又是灌药,又是洗胃,海豪大难不死。自此,每当打药,大奶奶就不离其身,千叮咛万嘱咐,海豪算是长了记性。

漫漫长冬,他也闲不住,背着粪头子,天不亮就起床,到处拾大粪,整个冬天把粪坑填满,春天又把这些各种粪便施在自己的农田里,大奶奶侍奉自家的六亩地,有海壕的大半个功劳。

我读初一那个冬天,大爷爷病逝,不是周末,我不在家,没赶上大爷爷的葬礼,父亲对我说:“你大爷爷走啦,到杨林干活时,去给你大爷爷磕个头。”

有时父母忙于田地,没时间给我做饭,大奶奶看到我家门锁着,就喊我:“小建,你爹妈不在,到我家来。”

我在大奶奶家,海壕也很接受我,帮助大奶奶把锅的包子和马蜂菜坨拿给我吃。丰年过节或者家里有了好东西,父母也让我给海壕送来。

自从二皇庙坑里带着海壕海壕摸抢,父亲知道后就狠狠的教训了我一次,父亲说:“有枪也不能去摸,现在国家不让有枪,有的都上缴了,你们去找,是不是无事生非,再者那坑那么深,海壕本来就傻,有个三长两短咋办?远亲不如近邻,你大奶奶和大爷爷还这么疼你,以后不准你跟着人家对不起海壕,如果再有,我弄死你。”父亲说着还拿着荆条,狠狠的往我起跑的小腿上抽了两下。”腿上的带血的红痕迹,很久才消失,这痕迹让我记忆一辈子,自此我虽然一直都没喊过海壕叔叔,但再也没有调戏过他,即使有人对他使坏,我还进行劝阻,在内心我把海壕当做了自己人。

父亲也总是把海豪当做自己家里人,大奶奶生病父亲忙着请医问药,把海豪叫到我们家里吃饭。有时父亲也帮助海豪家里干农活,比如收麦浇地,两家地离的很近,顺手就把大奶奶忙不完的农活做了。

海豪知道亲近的人,他见我受欺负,也会高举着棍棒,瞪着双眼,作出拼命的样子把人吓走。

对他使坏的人依然有,有熊孩子知道海壕来拾粪,就提前在一堆浠的猪粪里插上鞭炮,大声的喊:“海壕,快点来,这边有一大堆猪粪,你不来我们可拾走啦。”

海壕匆匆跑过来,看见是一堆浠粪,他停步不前。

使坏的孩子说:“海壕,快点啊。”

海壕摆摆手说:“我不要浠粪,好漏,不要。”

鞭炮炸开,熊孩子没有得逞。就找了一堆不干不湿的粪,或者见海壕去街角的厕所,就往厕所里扔鞭炮,海壕被炸一身粪便,他生气要打人,熊孩子早就逃之夭夭。

更有心坏的人,对海豪说:“你看我们撒尿,嘴都够不着,你可以。”

海豪就真的,弯腰低头,喝自己的尿。

每当枣子熟了,常有人对海壕说:“六奶奶家的枣很甜,都伸出院墙外了,我们不敢,只有海壕敢,我们帮你看人,你去摘。”

海壕就爬上墙头,抱着树枝往下撸,墙外红枣滚落一地。使坏的人手忙脚乱的捡拾。

院子里的六奶奶看见树枝动,颠着小脚边跑边喊:“你个混种,哪个王八羔子又戏你偷枣?”

地上捡枣的人听见六奶奶骂,一哄而散。海壕从墙上跳下来不知所措。

六奶奶走到海壕面前,一个劲的逃跑的人,她对海壕说:“以后别听他们的话,这地上的捡起来送到我们家,你娘知道了又该打骂你了。”

海壕瞪了铃铛双眼,不住的“嗯......”

海壕家也有好几棵枣树,和六奶奶家一样,有一棵也伸出墙,每见都被人偷走,大奶奶对海壕说:“墙里面的是咱的,墙外的就是人家的,特别是小孩子来头,只要不推墙折树就不要管。”

但是大奶奶确实打过海壕,在海壕不敬大爷爷,要打大爷爷时,大奶奶打过海壕。后来海壕惹大奶奶生气的时候也打过海壕。

大奶奶随手拿起来刑具,有时候是木管,有时候是木条,狠狠抽在海壕光着的脊梁上,血红痕迹立竿见影,就和父亲打我一样。海壕也不反抗,也不躲避,大奶奶是真打,但打两三下就丢下狠狠的话不打了。

海壕即使挨再狠的打,他从来不恨大奶奶,转身依然如故的对待自己的母亲。

在我记忆或者是骨子里,依然是没有不挨打的孩子,在学校也是“严师出高徒“这种教育司空见惯,又自然而然,那个时代并没有感觉什么异样。

周末,我起个早,去杨林,大爷爷的坟墓就埋在村北杨林海壕家自己田地里。

旷野无垠,北风萧瑟,没被主人拔走的棉花柴吊了枯黄的叶,高耸入云的白杨树光秃秃犹如列队的卫兵,这年我有了离开农村的想法,但不知道干什么,是当兵?还是出去打工?我前途迷茫,起源于我不愿意再像大爷爷和父亲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到头来依然一无所有。

大爷爷崭新的坟墓,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坟前有个背影跪在那里。我很惊诧那背影是海壕,都以为他傻,我也认为他傻,但是他孝顺。直到我离开村庄,参加工作,娶妻生子之后,我内心对海壕有了很大改变,我认为他比大多数人都强,是在于对母亲的尊重和赡养方面,这是深入血脉的孝道,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时,我没有去打扰海壕,而是远远的看着海壕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起身扛起粪头拎起来铁锹继续拾粪了。

我走到坟前,一七没过的坟前,痕迹并不凌乱,双膝跪拜深痕明显。父子之间有种特殊的沟通和交流。大爷爷听从了自己的母亲规劝没有当兵,继续沿着这天命运走到现在。

大奶奶说过:“你大爷爷和你爷爷一起南下参军,家里都是独子,海壕奶奶哭得死去活来,你老奶奶也一样,打鬼子那会不让去,打国民党反动派也不让去,硬是把他们叫回来,如果不回来......”

那风雨飘摇的年代,谁也不知道未来,何况和祖祖辈辈一样守着田地的我们。

高考落榜,我不想再走父辈的路,终于离开了家乡。

每次给母亲打电话,我都会问问大奶奶和海豪。我担心没有大奶奶,海豪无法独立生活。母亲说:“快一百岁的人了,和海壕一起住进了镇上的敬老院。”

再回家,村里拆迁了,海壕家成了一片废墟,我们家也成了一片废墟。听闻九十多岁大奶奶死在了敬老院,随后海壕也死在了敬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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