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棋局》
地道里的血腥气裹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林清羽攥着裂开的海棠玉坠,鎏金小印在指尖发烫。萧煜的血顺着袖口滴落,在青砖上绽开朵朵红梅。
"别碰墙上的火把。"萧煜突然扯住她手腕,"磷粉混着孔雀胆,见风即燃。"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林清羽反手甩出玉坠,鎏金小印卡住正在闭合的石门,金属相撞迸出火星。刹那间,整条地道亮如白昼,两侧墙壁渗出幽蓝火焰,竟是当年西域进贡的龙鳞火油。
"闭气!"萧煜扯下外袍浸入水洼,湿布掩住二人口鼻。火焰舔舐过他们发梢时,林清羽瞥见墙缝间嵌着半枚虎符——正是三年前父亲书房暗格里失踪的那枚。
前方传来铁索绞动声,七道精钢闸门次第落下。萧煜突然轻笑:"还记得教你破七星阵的口诀么?"不待她回答,已执起她的手按在第三道闸门的貔貅铜首上,"天璇位,逆推两寸。"
掌心相贴处传来灼痛,林清羽惊觉萧煜指尖刻着细密符咒。铜首转动时,那些符咒竟顺着血脉渡入她掌心,在肌肤下游走成金色的星图。
第七道闸门开启时,萧煜踉跄着撑住石壁。他后背的衣裳早已被血浸透,露出狰狞的旧伤——那伤痕走势竟与林清羽父亲胸口的刀伤如出一辙。
"当年救你的不是我。"萧煜喘息着扯开里衣,心口旧疤下隐约可见封印咒文,"是你父亲用命换来的移魂术,把他的三十年功力封在我这将死之躯里。"
地道忽然剧烈震颤,头顶簌簌落下血砂。林清羽捻起砂粒在鼻尖轻嗅,竟是混着金粉的骨灰。她猛然想起母亲曾说,皇宫司天台炼长生丹,要以百名童男童女的骨血为引。
"快到了。"萧煜突然捂住她眼睛,"别看。"
指缝间漏进的景象让林清羽浑身发冷。百丈深的地宫中央,青铜鼎中翻滚着赤红液体,数十具孩童骸骨被金链悬在半空。鼎身刻着"永昌"二字——当朝太后的尊号。
鼎前跪坐的白发老者闻声抬头,脸上赫然戴着三年前那个青铜面具。他手中握着的,正是林清羽母亲断弦的那张焦尾琴。
"萧掌令使来得正好。"老者指尖划过琴弦,发出鬼哭般的颤音,"把这丫头炼成最后一味药引,太后娘娘就能......"
琴声戛然而止。
林清羽的剑尖穿透焦尾琴,钉入老者喉间三寸。可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漆黑如墨的蛊虫。老者低笑着扯下面具,露出与萧煜七分相似的面容:"我的好侄儿,还没告诉这丫头,你其实是......"
萧煜的剑光比话音更快。老者头颅飞起的刹那,地宫四壁突然睁开无数双血红的眼睛。那些悬吊的骸骨咯咯作响,拼接成九具血骷髅扑来。
"割腕!"萧煜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剑锋,"你的血是破阵关键!"
林清羽划破手腕的瞬间,飞溅的鲜血化作漫天海棠。花瓣触及血骷髅的刹那,那些可怖白骨竟纷纷跪地,朝着她掌心的鎏金小印行起三跪九叩大礼。
地宫穹顶轰然塌陷,月光倾泻而下。林清羽看见萧煜在月光中变得透明,心口封印发出龟裂之声。他握住她滴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笑意破碎在夜风里:"记住,永昌四年的军饷案卷宗在......"
羽箭破空声淹没了最后的话语。林清羽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抬头,看见城墙之上,凤冠霞帔的太后正搭着第二支箭。那张脸,与她铜镜中的容颜有八分相似。
林清羽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父亲临终前握着她的手,在她掌心画下一个奇怪的符号。当时她以为那是父亲在痛苦中无意识的动作,现在想来,那符号与萧煜心口的封印竟有七分相似。
"清羽......"萧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你父亲...他其实......"
又是一支羽箭破空而来,这次对准的是林清羽的咽喉。她本能地侧身避让,箭矢擦过她的耳际,钉入身后的石壁。箭尾的翎羽上,赫然系着一枚染血的玉佩——正是她当年救下的小乞丐偷走的那枚。
太后在城墙上冷笑:"好一对亡命鸳鸯。可惜啊可惜,萧掌令使,你终究还是背叛了哀家。"
林清羽低头看向怀中的萧煜,他的身体正在月光下逐渐消散。那些金色的符咒从他心口溢出,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她的掌心。她忽然明白,父亲当年用移魂术救下的不仅是萧煜的性命,更是将整个军饷案的真相封印在了他的体内。
"快走......"萧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她,"去青云山...找...找......"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已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夜空中。林清羽握紧手中的海棠玉坠,鎏金小印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她看见玉坠中浮现出一幅地图,正是通往青云山禁地的路线。
城墙上的太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厉声喝道:"放箭!一个不留!"
箭雨倾泻而下,林清羽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那是父亲三十年的功力,是萧煜用生命守护的秘密,更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
当第一支箭即将触及她眉心的瞬间,林清羽突然睁开双眼。她的瞳孔中泛起淡淡的金色,周身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光晕。那些箭矢在距离她三尺之处突然停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这...这不可能!"太后失声尖叫,"你明明已经......"
林清羽没有理会她的惊骇,转身朝着地宫深处走去。她知道,在那里等待她的不仅是军饷案的真相,更是她与萧煜命中注定的重逢。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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