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候智从家里洗完澡出来看到我正躺在街对面椅子上晒着月亮,便站在家门口对我喊道‘光头,不去上课了?’打小我头发细软,父母为了让我头发变粗硬便一直剔着光头直到上小学,事实证明这是伪科学,我头发没有任何改观,反倒是因此多了个光头的绰号,大概率会跟着我一辈子。

  我正躺着怔怔发呆,听到候智叫我便从躺椅上坐起来说到‘去教室杵着还不如躺街上闻牛粪呢。智哥,有啥活动安排?’

  候智满面红光的从街对面小跑过来,打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宣传单递给我,然后略显神秘的说道‘走,带你去见见世面’

  ‘芭蕾舞?’我看着宣传单问道

  ‘比这刺激!’

  ‘哦?有。。。有多刺激?’

  ‘比你晚上一个人躺床上看武藤兰还刺激。’

  ‘智哥,走!’

  半小时后,我跟候智站在了镇上老电影院门口,心里即兴奋又紧张,候智拍了拍我肩膀安慰到‘别慌,一回生二回熟,身为一个男人以后这种场面多的是’,我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尽量装作镇定的说道‘暂时还顶得住,就是怕待会开场了可能要换裤子。’

  候智云淡风轻的从裤兜里掏出两条内裤来,淡然说道‘没事,我早有准备’

  就在我和候智站在门口踌躇满怀的时候,一辆红色男式摩托车停在我们面前,摩托后座上还装着一个木架子,架子下左右两边各一个大筐,筐里还残留着阵阵猪肉下水的恶臭,来者名曰范豪,由于他爸是镇上杀猪的,加上他体格健硕,我们从小便叫他豪猪,我俩本是同学,但他初中毕业后就辍学跟着他爸练习刀法,加上其天生蛮力,到我高三这年,他已经在镇上屠宰界立下了赫赫威名。

  待到豪猪把车锁好,候智一个健步上前就把他拉到一边,嘴里小声喝道‘豪猪,你不要命了,我刚看你爸进去,你怎么后脚就跟上来了?’

  豪猪回头瞧见是我两便笑着说道‘狗吊的莫骗我,他今天去乡下了赶场了,没个三五天回不来。你们俩也是来看艳舞的?魏瘸子可是跟我说今天的演出刺激的很哟!’

  我和候智相视一笑,豪猪顿时了然,候智这时又走上前搂着豪猪语重心长的说道‘豪猪啊,你看看你这破车。。。换个地方停吧,老子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你他娘的在这里’

  豪猪恍然,嘴里说道‘还是智哥想的周全,我这就停远点。你们在这等我一下莫进去咯,这电影院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翻墙进去,大家省个门票钱待会散场了留着钱吃宵夜。’说完就发动摩托车开向远处,直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候智在原地气的直骂娘‘叫你停远点没说让你停到隔壁镇上去!’

  又过了半小时后,豪猪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带着我们绕着电影院兜了一大圈,翻过一面大概两米高的围墙,一行三人才终于顺利进入内部,这是一座建成于上个世纪的老式电影院,全场有近500个座位,正前方是一个大型的舞台,舞台上原本是投影的屏幕上方被一块巨大的幕布盖住,幕布上拉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维多利亚芭蕾舞团走进郴州大型歌舞演出’,我与候智以及豪猪三人直到开场熄灯后才进入会场,选了个靠前的位置猫腰坐下,满怀期待的开始观看起表演来。

  随着幕布拉起,在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里,我们相继看到了开场舞《天鹅湖》,杂技《空中飞人》,民间戏法《双龙戏珠》,相声《谁是我爸爸》,小品《我是你爷爷》,中间还不时穿插着各种劲歌热舞,直到一个身着晚礼服的女人在台上唱起《难忘今宵》时豪猪才拍了拍我俩,小声问道‘我们是不是被套路了?’

  候智与我十分确定的冲他点了点头,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过了半晌豪猪懊恼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说到‘走吧,吃夜宵去了,真是吃了个暗亏做不得声。’说罢三人一起起身朝外走去,路过舞台一侧时豪猪发泄似的朝着一堆木架子使劲踹了一脚,随着木架子轰然倒地,接着又传出一连串叮铃哐啷的连带反应,紧接着只见台前的幕布哗啦一下掉了下来,台上的演员一时间懵住,但到底是老江湖,在掉了几个拍子之后她又接着歌词唱了起来。

  一时间台下起哄声大作,大片人群开始起身退场,歌声、口哨声、嘈杂声乱作一团,此时后台冲出来几个社会青年,一眼就瞧见了我们三人,大喊着‘莫跑,我吊你妈拐,老子看的场子也敢砸!’候智一看为首那人是老赵,二话不说拉着我跟豪猪赶紧往门外跑去,豪猪在后面大喊着‘智哥,莫走那边,门口也有他们的人,我们去厕所走原路翻墙出去!’随即三人掉转头往回跑,但去厕所仅有的一条通道已经被老赵等人拦住,候智一咬牙又往门口跑去,边跑边冲我们两个小声说道‘看见前面的灭火器没?我上去把它取下来然后一起朝厕所跑,到他们面前我就开始喷,这是干粉灭火器,我只要一开始喷大家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你们两个只管往前跑,知道吗?’

  我和豪猪相互看了一眼都察觉到了对方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但时间不允许我们再加戏了,豪猪率先收拾起心情低声说道‘放心吧智哥,他们那小体格经不起我一撞,光头,你在后面拉紧我,我带你犁出一条路来!’

  我看向候智问道‘智哥,那你怎么办?’

  候智笑道‘老子灵活的很,你们放心吧,说不定我还比你们先跑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淡然,淡然得就像之前在门口从裤子里掏出两条内裤给我那样轻松。

  ‘好了,别矫情了,老子要冲了!’说时迟那时快,候智话音刚落人便已经冲到了老赵一群人面前,随即拔下保险栓握住开关,顿时整条通道扬满了白色粉末,老赵从头到脚被喷了个严严实实,气的他张嘴就要飚脏话,但他刚一开口就吸得满嘴粉末,骂了两句就老实蹲下躲避了起来。

  豪猪这时也带着我从后面插上,他大喊着滚开就朝着老赵一小弟撞去,这小弟染一头粉毛,竹竿身材,被豪猪这么一撞顿时侧翻在地,嘴里还来不及开骂就见候智从身后窜出来,手里的灭火器也不见了,来不及多想,三人健步如飞的朝厕所方向奔去。身后响起了老赵的一阵哀嚎,紧接着一群小弟从白雾里冲出朝我们紧逼而来。

  舞台上《难忘今宵》的歌声还在继续演唱着,台下原本要退场的观众都纷纷留在了原地驻足观望这刚刚发生的一切,魏瘸子站在人群中摸了摸他嘴角的痦子,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他妈才是压轴大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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