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回想小时候的事,有些是亲身经历,有些是空想,有些是别人口述我的想象。久而久之都蒙着一层滤镜,像真实发生过一样存在我的脑海。
小时候有一次,我们全家出行,是去哪里已经不记得了,回家后才知道外公带了一口袋东西来,到了家门口发现全家不在,从墙头把口袋丢进了院子里。
那年头,家里还没有手机,外公外婆打电话要跑到邻居家里借,没有提前联系,这样错过的事就不止一次的发生了。
我没有亲眼见到外公丢口袋的事,但每次想起这件事,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外公在我家门口徘徊的样子。
外公外婆是很传统的长辈,像大多数父母一样,一辈子为孩子操心。
记得妈妈说外公曾是村里大队的领导,家里的地很多,但后来只留了些宅基地,剩下的都换成了耕地。
外公外婆养育了妈妈和三个舅舅,供着四个孩子读书,但只有妈妈读到了中专,留在了镇子上。等到妈妈工作,三个舅舅都渐渐到了娶妻的时候,老两口又开始忙着为三个儿子盖屋。
90年代的农村,盖几排瓦屋已经是比较规整的了。家里留下的宅基地,盖了一排三个家,却没一个家留着他们的位置。于是,外公外婆交了些租金,搬到了村头一家别人空着的房子,那房子没有电,自然也没有任何电器。用水的话,隔壁有压水井。小时候每年暑假,我都要去外婆家住半个月一个月的,每天晚上燃着煤油灯,做饭用柴火,洗澡水是白天在太阳底下晒了几个小时的温水。
有一次夜里下大雨,外婆怕的睡不着,想把我抱出来,她怕房子塌了,砸着我这个“别人家”的孩子。
外公外婆在那个老屋里住了很久,后来小舅舅结了婚,住了新建的平房,外婆过去带了几年孩子。再后来二舅舅去矿上做生意,外公外婆又住在了二舅舅的瓦屋。再后来,大舅舅盖了新楼,一家子在外打工上学,外公外婆又去了大舅舅家的老屋。
每次回想起这些事,心里都有些苦涩。一个村子里五百米的路程,三个舅舅却没有一个正经给父母的住处。诚然是娶了媳妇有了孩子,自己的家里尚且矛盾不断,又怎么接纳日益衰老的父母。可又怎么忍心让父母住在村头简陋的老屋
外公外婆一直勤恳的忙碌,大舅舅最先打工,地里的活有他们料理。二舅舅去开饭店,外婆去帮忙,小舅舅媳妇厉害,一家子去了省城就一去不回,家里的活也是他们做。
逢年过节,红白喜事,家里的孩子不能来也不记得,他们也照样帮着上礼。
养了三个儿子,到头来全靠女儿照料。可老人们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惦念远方的儿子,孙辈们的学业,婚事。
妈妈数落过很多遍,这么不懂事的孩子,替他们操心些什么,他们自己都不在乎。
我在妈妈对外公外婆的数落声里也学会了数落妈妈,真奇怪,明明曾经是敬畏又有些害怕的人,现在面对着孩子的数落,既不生气也不会反驳。
大概是心里也很清楚,这些数落才是真的为了他们好,而不是一声不吭的远离,常年没个音信。
毕业这些年,我活的挺窝囊,工作做的不如意,心里总想着无拘无束的流浪。可又十分在乎物质,希望给长辈好的条件。
大舅舅的老屋腐朽了,墙角露出大裂缝。多想修一个新的房子给外公外婆啊
我不知道他们还能等多久
我不知道我还能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