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一直静不下心来看书,我老是想到老土向我挥手告别的样子。
老土叫都师土默,维语发音,是一名维族兄弟,大家都说叫他老土就行。老土不老,五十多岁,和我爸爸年纪差不多,当过兵,但是他看上去和我爷爷年纪差不多,满脸的皱纹,后颈上的皱纹更是又多又深。
我是两天前第一次见到老土的,一队维族亲戚来乌鲁木齐看亲戚,汉族的亲戚。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离开家乡,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我刚从内地过来,领导让去见见世面,熟悉一下维族兄弟,为以后结亲做准备。
饭桌上维族亲戚都很拘谨,而领导很热情,不停帮他们夹菜,一边批评老土衣服部整洁,不讲卫生。老土一直拿着他的手机笑呵呵的,一下拍照片,一下给老婆发视频。下午领导给他们买礼物,女人们都买了裙子,问老土,老土说给老婆买条裙子,但是要长长的,拖到脚踝,后来看到别人试穿了一条到膝盖的裙子很好看,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带给妻子。
第二天,他们去了石河子。
第三天,上午带他们去逛公园,领导北京开会去了,把老土交给了我,老土换上了一件很干净的衬衫,没有见到领导有一点失望,我说没事,咱们都是亲戚,他憨笑着点点头,说对,咱们都是亲戚。我不会维语,老土会一点汉语,路上我和他东拉西扯,他说有个儿子在浙江读大学,他打算让儿子毕业后也去当兵。
我们上山又下山,老土身体很好,看我跟不上还会等等我。
吃完饭,他们又得踏上回南疆的火车,往返三十多个小时,就为了来这个城市看一眼。这时同事让我陪着去给他亲戚买一点东西车上吃。
我想着老土也要坐那么久的车呢,于是也给买了几十块钱的零食交给老土,让他车上饿了垫垫肚子。老土开始有点懵,然后浑浊的双目红红的,开始流泪,然后我也觉得有点懵。他用又黑又粗糙的手抹着眼泪,一边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去他家玩,我应着,拍拍他的背送他上了车,他上了车还在不停抹眼泪,然后不停对我挥手,直到通往火车站的大巴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老土就是一位中年大叔,和你我的父兄没有区别,会为了一点点的关怀泪流满面,感动不已。希望有一天,我们都能放下民族的成见,在一起唱着歌,跳着舞,吃着烤肉,一起欣赏远方皎洁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