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代生在农村的孩子很小的时候不仅仅要做家务,还要就直接参与劳动,我小时候最早的劳动就是放牛。80后的孩子可能不知道水牛这个动物,他们印象中的牛大概只会和奶牛联系到一起,而我们小时候放的牛是产不出牛奶的,它是用来耕地的,力气可大得很呢。人们形容一个人犟的时候,往往会说“十头牛也拉不住”,其实一头牛十个根本就拉不住的,成年的公牛体重足足千斤有余!
在一个没有任何农业机械化的时代,牛便是最宝贵的机器,既是耕地、犁地的好手,又是拉车、运输的工具。一头大水牛给庄户人带来的贡献是非常之大的。因此,牛便是庄户人的命根子之一,庄户人对它的珍爱和重视程度是非常深的。牛的能量也是需要平衡的,光拉车不吃草的牛是没有的,如果让它无休止的劳累,它发起牛脾气起来可不得了的,所以一旦工作完毕,就必须立即放牛。
我们老家没有山,更没有荒地,放牛就只能到小河边、小沟边进行。因此,我们的放牛也就没有牧童的那种诗情画意的惬意,到处是庄稼,一不留心老牛就会去吃那绿油油的青苗。由于牛的胃口很大,家周围的草儿是满足不了它几天的,所以得往远处赶。赶牛的时候我们都是举着鞭子,轻轻拍打老牛,嘴里不喊着“驾、驾、驾”。牛饿得着急了,不肯跑了,想就地啃上几口,我们就急了,这点啃了无数遍的青草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填饱你那空旷的饥肠?但这时正是牛饿得发慌的时候,不能强按牛头,这就需要让它稍着休息、略微充饥一下,然后就得用力鞭打,它才会继续赶路。
直到到了目的地,看看河边的草儿十分丰裕,这时可以停下来,或拴于树根或揪把芦苇就地拴上,而我们就可以下河玩水、摸河蚌、捞鱼虾,或者上树抓知了什么的,如果有同伴也有放牛,则会玩得昏天黑地,一不小心会闯出大祸。
这天和放牛的小伙伴一起玩捉迷藏,我藏在棉花地里竟然睡着了,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立即跳出棉花地,找我的牛伙伴,举止望去,那里还有牛的踪影!这可把我吓坏了,天已经全黑了,没有了牛我又不敢回家,漫无目标的四处乱找,直到哥哥到处叫喊我的名字,我才一边应着一边先发制于人的嚎着,泪流满面的往哥哥身边靠去,告诉它牛不见了,要他先回去告诉大人,然后我们全家一起去找。可哥哥说,牛不是在家中吗?爸爸还骂你呢,牛都知道回家,人却不知道回家!
虚惊一场的我就像大地震中被压在碎石堆里遇到救星一样,如果真的丢了牛,打得半死都有可能,那时的我命肯定不值那头牛的命。
原来那个讨厌的玩伴耍了我一下,他看到我钻进棉花地后,他自己就赶着两头牛回家了,到了我家把我家的牛扣在大树下,就自己回家了!我走到它身边又喜又恨,喜是因为它找到了,恨的是它竟然跟着人家、不声不声的跑回来了,害我找了半天,还怀着回去定会被打的心情呢。我一气之下拿起牛鞭子就打它,边打边说:“你这瘟牛,谁叫你回来了,害我找死了”。它好象知道自己犯错了,我打它它也不闪避。
牛这种动物,其实是有些通人情的,我家的这头牛已经在我家里养了有好几年了,是从生下来就一直在我家长大的,它认得我们家的每一人,对我们肯定会有感情的。记得它三四岁的时候,哥哥一人看不住两条牛的时候,当然我也要跟着一起出去玩,就第一次骑着这头牛犊跟着哥哥出去放牛,牛吃饱了,天也快黑了,哥哥顽皮的把大牛赶得很快,我就紧紧的追赶,一心想超过牛妈妈和我哥,我把鞭子抽得很重。牛一受惊吓,猛然向前一跳,狂奔了起来,我赶紧很很收紧缰绳,牛也突然停了下来,而我却屁股下一个不稳,随着惯性从牛背上猛的冲了下来,新买的背心挂在了牛角上,脖子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痕,直到如今这伤疤虽然不清晰,但仍然隐约可见。
哥哥赶紧下了老牛回头来看我,我们生气的鞭打着小牛,而小牛却像做错事的孩子,竟然一点牛脾气也没发,只是后来可能打得重了些,小牛眼角上竟然涌出了泪水!我们一看立即停止了鞭打,我紧紧的抱着牛头,轻轻抚摸着牛的耳朵,轻轻的牵着牛鼻,慢慢的带着它回家去了。
老水牛,你是多么的任劳任怨、善解人意,而吃的却仅仅是草儿!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每当有人谈起老黄牛精神,我就会想到老水牛精神,而且这老水牛精神一直深深的烙在我的脑海之中、落实在我工作的行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