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圣人只距离900米


就是它载我去看了圣人


序曲

妹整了一辆拉风偏三轮,橘黄色。车在70公里外的荣昌,姐妹三人早起,手提头盔前往提车,并挑战骑行回大足!路遥知马力!颇壮哉!

初见小黄时有小惊艳,又想:如换成军绿色,就是小日本侵华时的伪座了。

去的时候,在荣昌城区陡然看路标指有“孔子文化公园”,立马心潮澎湃。耐心等待和卖车的靓仔交接完毕,赶紧问他:“孔子公园远吗?”回答:“不远。”

说不远,但“不远”是好远他没有说,倒是对我们三人将骑行回程显露出忧心忡忡。的确,这玩意儿不大好驾驭,家姐虽是老司机,但刚坐上去也显手忙脚乱。

磨合了几个回合,小黄渐渐被驯服,于是家姐胖手一挥:“上车!”我心里一阵激动:“走!看孔子去!”

和父亲一样,我也有很多伟人情结,父亲生前跟他走了几处,孔子的故乡还没有排上日程,今日可以小小遂愿,也算是此行的意外收获。刚开始以为孔子曾游学到此,激动不已,后来得知不是,只是荣昌有不少孔子的后裔。查了导航得知:

我与孔子(塑像)只距离了900米!


撞见

一路吞吞吐吐,小黄将我们载到了孔子公园区域。今天特别幸运,除了几十米外停着一辆旅游大巴,几乎没有嘈杂的人群。

一眼望去,地阔林茂,隐约能感到圣人气息扑面而来,却不知道究竟“人”在何处。

但我忍住没有问,尽管门卫迎上来挺热情,还是忍住没有问,感觉问了就变味了,得自己去找,去撞,收获的惊喜会翻倍。但从哪里开始下脚呢?

正举目四望,见大巴旁边涌出来一个旅游团,导游着黄马甲手拿小旗旗挥舞,一群老阿姨老叔叔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听话地两列纵队跟在后面。家姐瞬间眼里泛着狡黠的光:“我们跟到旅游团走!”

好主意。本来我已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又觉得家姐这个方案挺不错,遂三人装作漫不经心,与老年队伍保持若即若离。其实后来才知道我走的路线是正确的,因为我们跟着旅游团走了几十米后,才发现人家不过是排队队去吃饭饭而已。

三人灰溜溜调转回头,沿我之前的路线走。

乱走乱闯来到一个岔路口,驻立看路标:有指厕所的,有指出口的,有指“孔子广场”的。我顺着路标向左看,一条下坡路,拐弯就看不见了,到处都是浓密的树林。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一分钟后我将撞见孔子他老人家的上半身,挡住我们视线的,是另一丛树林和牌坊。

正踌躇要不要朝下坡路走,妹嘴快,瞅见迎面来了两男子便问孔子广场怎么走,年轻一个笑了一下,伸出右手往他后面一指:“喏!前面就可以看到孔子的像了。”

赶紧跑了几步。

虽有心理准备,但显然准备得不够,我没有料到孔子塑像会……那么大。是的,很大,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

那尊大塑像,就那样猝不及防地迎头跟我撞上来!那是孔老的上半身,它从牌坊中间的空隙逼过来,当时正有一男一女站那牌坊下面,那比例是金刚与人类的比例,我的心“呱拉”一下一阵战栗,像有一道闪电,从上到下将心脏电击了一遍,是一种被突袭的震撼。

但见那塑像头部微微前倾,头扎儒巾,斜挎佩剑,脸部平视,顿时一种近乎膜拜的感情震慑了我,我的心还在“呱呱”跳动,它的冲击力太强,我选择了后退两步,以缓冲它带来的咄咄逼人。

先裸目观瞻了一分钟,再举起了手机,拍下了今天的第一张照片。



我很庆幸是从这个角度切入了观瞻。

它留下了太多的空白令我发挥想象力。

来之前并不知道这里有孔子巨型塑像,也没有看过相关的图片,直到后来走完整个孔子公园,我依旧庆幸今天切入的点是最好的视角,就像讲一个故事,从不同的视角讲述,出来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它符合了我的预期,它的比例给了我巨大的想象空间,还有那种突袭感,那种震撼。

我一直坚信,第一眼,太重要!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就一点点靠近牌坊,一点点靠近孔像,这样的比例和高度,实在令人浮想联翩:他的下半身还有多高?他站立的地方是什么样,他正面长什么样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都将在我脚下一一揭秘。


仰视

穿过牌坊,孔子塑像完全显露在了眼底,它坐落在一个巨大的山坳里。

俯视一圈,塑像四面一圈仿古廊亭,将孔子青铜像围绕在中间。孔老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作揖,谦卑有礼。那么平易近人,又像是从天而降。靠近的每一步,都像踩着心脏走。

顺级而下,两边石阶呈弧形缓缓流淌,默契地流向孔像。

行着注目礼,从山一样的塑像左侧慢慢绕到正面,像近三十米高,要绝对地仰视,才能观瞻全貌,但见他颧骨奇异,须发飘逸,宽袍大袖,雍容大度。

肉身太矮小了。不论你是一米九还是一米五。

就那样仰着凝视,他的额头,眉骨,鼓眼,髯须,还有他的眼神。他眼神平视,顺他的目光看出去,前面三十米外,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山体断面,像是手擀面团横躺案板,被面点师手起刀落,从中间凭空挖走了一截。

朝前又心慌慌地紧走几步,看清了中间消失的那一截,就像影视剧里出现的镜头,是两列庄严的阶梯,大气地卧在斜面上。阶梯尽头,是渺茫的一片水域,正值阴天,水面雾气迷蒙,如梦如幻。上善若水。

回转身来,仰视孔老双目,遥想孔老真身双目,将是怎样的清澈流转,遥想他半卧在塌,曾皙鼓瑟,弟子环绕在侧,流淌的乐声中,弟子问道,孔老释道。

又何曾想,心系社稷苍生的孔老,他的理想一隅也偶与我们同步: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阶梯一共二百四十梯,分六段,下去的时候没有来得及数,爬上来时自动默数。一是下行时,尚在孔老圣辉之下,胸腔的激荡尚未平息,再则因为陡峭,不愿分心,万一一步踏空,膜拜会从五体投地延伸至虽志坚却身残,不敢大意。


余韵

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将孔子文化公园行了个遍,游人甚少,加我们三人,最多十来人,大家脸上均有被涤荡的肃然,一女子跨过底座水区,到了孔子脚下,猜测她应该是想去摸摸青铜的手感。

我也曾动过念头,想去亲手触触,但瞬间即否决,远瞻,足以。

我连照片都拍得很少,不想狭窄的取景框局限了任何一隅。照片网络上一收一大片。可任何角度,都不能匹敌站它下面,静静仰望它时的那种激荡,诲言依稀在耳,亘古至今。

绕过孔像从背后的论语大道出来时再回首,又见到一群跟孔老年纪差不多的古来稀者驻足在牌坊下平视孔子。

他她们在想什么?无从得知。

我只是抬手默默聚焦,拍下了今天的第二张照。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