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The Beginningless Begins Forever
那无始,永远没完没了地“开始” (无始者自始,无终者日终)
Q:上次我问你有关成长的两个方式---放下和拥抱(瑜伽和享受一切苦乐的逍遥游)。看上去它们没多大差别---瑜伽行者弃绝享乐,逍遥游者则享乐着放下苦乐的拣选。瑜伽行者首先是弃绝。
M:那又怎样呢?就让瑜伽行者去行他的瑜伽,让逍遥游者去享乐世间。
Q:
逍遥游的方式看上去似乎更适合我。瑜伽行就好像一个青涩的芒果,过早的摘下来,放在草篮子里晾着。不通风又那么热,它怎么也熟不了,那真正的香甜和芬芳反倒都没有了。留在树上的芒果长到丰满,色香味具全。每一种方式都可以成功。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全都赞赏瑜伽,贬斥享乐世间的逍遥派。要按我说,在这两种路径当中,逍遥游更好。
M:你这么讲,是因为什么呢?
Q:
我看到瑜伽行者们的巨大努力。即使当他们开悟时,还是有某些苦涩的东西,或者说心量还是有点窄,有点紧。他们似乎把他们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出神上,他们说话时,只是引经据典。在他们的最好状态,像这样的智者就好像花朵---虽然完美,但只是小花朵,在一个小范围里散发着他们的芬芳。可另外有些成就者,他们就好像森林---他们的内在世界物产富饶,变化万千,浩瀚而又深邃,充满了令人惊叹的内涵。这种差别一定有某种原因。
M:
恩,按你说的,依你看来,某人困于他的瑜伽修行中,于此同时,别人则因修“逍遥游”而活泼开放。
Q:
难道不是这样吗?瑜伽行者害怕去拥抱生活,寻求着清闲安宁,于此同时,逍遥游者则积极拥抱生活,充满了灵感,勇往直前。瑜伽行者绑定在某种完美理想上,被束缚着,可逍遥游者则时刻准备着去探索。
M:
问题的关键是匮乏无力感很大,或者说几乎很少有满足感。瑜伽行者有雄心壮志,而逍遥游者只是喜欢冒险和新奇体验。你看到的逍遥游者,只是表面看上去比较富裕,表面看上去似乎更有情趣,但事实上并非如此。瑜伽行者犹如刀锋一样精细。他必须去切得更深入并且更流畅,准确无误的刺入虚假的很多层面,完全洞彻那些虚假的层面,并且直达底层。逍遥游者则爱慕很多神坛;瑜伽行者不服务于“他人”,只服务于他本身的“真实自性本体”。将瑜伽行者和逍遥游者对立起来是徒劳无益的。向外寻求必然是返璞归真的序曲。坐在“利益多少,价值大小”的评判上,并且给所有事物配置标签是可笑的。所有一切事物和路径最终都来到终极完整和完美。某人说“真实存在”有三个方面---“真实”-“智性”-“至福常乐”;探寻“真实”的人,就成了瑜伽行者,探寻“智性”的人,就成了智者;寻求快乐的人,就成了积极活跃的人。
Q:我们被告知,“至福常乐”属于“非二元”。
M:
我说的这种快乐,更多指向于源自“自然本性”的巨大内心安宁。快感和痛感则是行为活动的果实,整体和谐或者不和谐。
Q:导致“和谐与否”的差别,那到底是什么?
M:区别在于“不迎不拒”和“执着于攫取”。无论什么样的路径方式,在终点上全都是同一的。
Q:如果“目的地”没有任何差别,为什么还要在各种各样的路径方式上进行区分和辨别?
M:
就让每一种路径方式都遵循它自身的本分性质。无论什么样的路径方式,都通往终极目的地,都服务于终极目的。你所有的分类和辨别都是完全正当合理的,但是他们对我并没什么真实意义。因为就某一梦境来说,梦境可能被描述和定义的非常详尽和准确,纵是如此,梦境本身也毫无任何真实性,所以就算你划分的再恰当,那也只是吻合你自身最开始的假设和想象。你从某一假设猜想性的认知概念开始去划分和甄别,并且始终都是以这最初假设的概念作为划分和甄别的依据基础,那么自然就让你觉得很有道理,那只不过是以同一概念想象,又换了一套不同的外衣,其实只是不同外表形式下,同一“猜想性的观念”。
Q:你怎么看待万物?
M:
在我看来,“一”和“所有事物”是一体同一。同一“觉意识”,显现为“在”和“乐”:运转中的“觉意识”就是“乐”;(那运转中)静止不动的“觉意识”就是“在”。
Q:你依然还是在运动和静止之间做了区分。
M:
不区分的话,就以寂静沉默来回答。言辞一说出来就带着各种区分。“尼古那”(无特征属性)/非相/无显,没有任何名字,所有的“名”都归于“撒古那”(特征属性)/有相/有显。用言辞来表达那超越言辞的东西,就不要把言辞抓住,用文字来和文字抗争,那毫无意义。“觉意识”就是精神,“觉意识”就是物质。“不完整的精神”是物质,“完全完整的物质”是精神。终点就在起点上,全是同一本来。所有的分割区别都在“心智思维进程”内;就真实存在而言则毫无任何分割区别。运动和静止也都属于“心智思维进程”的状态(相)没有了“动相”就没“静相”,两者无法在缺失对方的情况下单独存在。静止和运动都不可能自身孤立独存。别把内心思想上的构想当作绝对存在的东西。没有任何现象是孤立自存的。
Q:你似乎把静止不动等同于无上状态?
M:
“静止”指向于“心智思维进程”的一种状态,但它也指向“存在”的一种状态。前者是来来去去的,但是真正的静止是所有行为活动变化的“核心”。可惜,语言是一种心智思维进程的工具,而且只能工作在彼此相对的相互对照方式上。
Q:你作为目击观睹,你是运转状态还是休止状态?
M:目击见证是一种经历变化的感知体验,静止不动是免于体验的。
Q:它们不能共存吗?大海表面波浪的喧嚣和它深层的宁静是共存的。
M:
超出心智思维进程范畴,那儿没有“知觉体验”这种事。“知觉体验”是一种二元对偶状态。你不能把“真实存在”说成一种“知觉体验”。一旦了解这一点,你就不再寻找“生命存在”,也不寻求“分离和相对”的变化。存在和变化,事实上是同一体并且不可分,就好像同一棵树的“树根和枝杈”。生命存在和生命活动,两者只能在“觉意识”之光下才能持续显现,而且“觉意识”还必须在清醒状态下呈现为“我在”感。这是首要事实。你弄不清这点的话,你就全弄拧了。
Q:存在感只是一种感知体验的效果吗?那美妙的格言“Om tat-sat ”,它纯粹只是心理作用吗?
M:
不论说什么都只是音流。不管什么样的想法,也只是思维进程。真正的内涵是无法用语言解释的,但可直接直观体验。那格言陈述指向真实,但你对这指向的那个想象则是虚假的,因为所有想象都是虚假的。
Q:“我是那”---这陈述也是虚假的吧?
M:
当然。信念是一个心理状态。在“那”(非二元)就无“我在”感。有“我在”感的知觉浮现时,“那”就隐没,被“我在”的知觉体验遮蔽,就如同太阳升起时,满天群星就被白昼淹没。但就好比太阳升起时伴随光亮一样,“我在”感升起时就伴随“快乐”。企图在“非我”中找到“快乐”的来源,那么缠缚也就开始了。
Q:在你的日常生活中,你始终有意觉察你的真实状态吗?
M:
既不刻意觉察,也没失去觉察。我不需要什么刻意的坚定。我住在“无畏”上。无畏是我的本质,这是对“生活”敞开和接纳的爱。我不纠缠于往事,也不陷入对未来的各种期待中,并不介意我是什么,也不介意我不是什么。我不沉溺于种种“自我刻画”,所以“我是祂”,或者“我至高无上”等等对我毫无意义,我无畏于“默默无闻的平凡”,我不担忧世界,也不害怕生活,我敞开的去如实观看世界的本质:梦幻泡影而已。这听起来非常简单质朴,你可以试试这种无畏和敞开!
Q:是什么给了你这“大无畏”的呢?
M:
你的看法太扭曲了!无畏需要谁来给予吗?你的问题表明“顾忌,担忧和不安”才是正常状态,“大无畏”反到很不正常,很“变态”。这真是颠倒啊。“顾忌这,顾忌那”---担忧和不安的焦虑;“期盼某情况,把热望和期待都寄托在某人,某物,某条件,某环境,某境遇上,这些全都产自于“想象”。我免于“不安和期待”这两者。我只是单纯质朴的存在,我无需任何支撑,不需要任何寄托,也不须任何要到达的目标。
(人一生下来,就企图“离苦得乐”,把这统一的自然摆动,割裂对立起来,所有努力,不过就是抗拒苦,执着乐。努力去消除痛苦烦恼,为了让快乐长久保持下去而奋斗。事实上,苦乐两者周流交替,这是无常的世界幻象中不变的变化秩序。拼命打破这种自然秩序,抓住一头儿,视图消灭另一头儿,结果期待的快乐也被一体消灭了。这就是观念上的错认所带来的麻烦。)
Q:
除非你了解你本身,否则你的"存在本质" 对你有什么用?要想“快乐自在”,你必须得了解“你真正是什么”。
M:
存在辐射着“知晓”,知晓在敞开的爱中变得活跃。这全是一体,都是一回事。你想象着种种“分离”,把事物拆解隔离,各自孤立开来,这让你自己陷入种种矛盾和疑惑中。别让你的想象把你卷入顾忌和忧虑中去,别那么关切你自己构想出来的你自己。纯一纯真的存在,不可能被想象,不可能被描述。
Q:
除非某件事是“可知的”并且是令人愉快的,否则它对我毫无意义。首先这件事必须成为我体验的一部分才行。
M:
你正在把“真实存在”拖入“感知体验”层面。真实存在不依靠感知体验就存在,而“感知体验”的梦境必须以它为根本基础。现实性是“事件的感知体验”,但感知体验不到那“本质存在”。感知体验,归根结底,是心智思维进程的运转状态,真实存在绝不是心智思维进程的活动状态。
Q:我还是摸不着门儿!存在和“知觉知晓”是脱离的吗?
M:
分离是显现出的一种现象。梦境和做梦者是不可分的,同样的道理,知觉和存在也是不可分的。梦境就是梦者所梦,那[识]就是这“知觉者”,它们只是名称上不同罢了。
Q:我现在理解“存在和觉知”是一体。但至福常乐,那快乐是什么?存在和觉知始终一起在当前,但是那快乐却只是偶尔一闪。
M:
未运转的存在状态就是至福常乐;运转的状态就是这个显现出来的世界。非二元状态就是至福常乐,二元状态就是“知觉感知体验”。带着苦和乐的二元摆动,体验着来来去去,生生灭灭的无常变化。那真正的至福常乐,那非二元是“不可知”的,不可能“被”认知。独一体存在始终至福,不受侵袭和影响,但绝不是“充满世间那种喜乐的”(世间的快乐是一种二元的感知梦幻,它并不真实,转瞬即变,总是来去和生灭)。快乐不是某种(带有条件设定的)特征属性。
Q:我有另一个问题要问:瑜伽行者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但那对其他人毫无意义,一点用也没有。他们不知道分享,或者根本也无法分享。可有些人,他们就能够分享他们所达成的,把他们所达成的传授给其他人。区别不是很明显吗?
M:
没任何区别。你提问的根本出发点就错了。并不真有要去帮助的其他人。一个富翁,当他把他的全部财富都交付给他的家族整体,他就连给乞丐的硬币都没有了。同样的道理,智者把他的全部能力和掌控权都交给了“全一体”存在。他就没有属于他所有的,能够分享给他人的任何东西,一点都没有了。他无法帮助任何某一个人,因为他就是所有每一个人,是所有人全部。他是穷人和他的匮乏,他是盗贼和他的赃物。他和他的整体梦境不可分,如果根本就不可分,还怎么可能说成“帮助”?谁认为他自己是分离在这世界之外的孤立个体,那就让他来帮助这世界好了。
Q:
可是,依然有二元对立,有苦,有遗憾懊恼,这就需要帮助。只是把这一切单纯的归为梦幻泡影,那毫无实际意义,什么作用也没有。
M:唯一能够帮上忙的,就是从梦中醒来,发觉自己在梦里。
Q:那就必须某位觉醒的人。
M:
可他依然还在梦里啊。在梦中“醒来”,知道自己在做梦,预示着正在步入“结束点”,意味着“结束进程”的开始。没有永恒不醒的梦。
Q:即变它是“无始”的,它也会终结吗?
M:
一切始于{你}。除了{你}---含容一切梦幻在内的绝对独一体存之外,还有第二个存在吗?还有别的什么“无始/无它因的绝对存在”吗?
Q:我是从出生时开始。
M:那是你被通知的事件消息。真是那样吗?你看到你本身的起点了?(那受精的一瞬间)
Q:我始于当下。别的都是记忆。
M:
完全正确。无开始的它永远在开始。我只能重复给出同一陈述,因为我一无所有。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需要达成,也不稀罕什么,也不为了自己而去抱持什么,这是最伟大的天赋,最高的宽宏和慷慨。
Q:这句陈述里,难道没有(自恋的)自我关注?
M:
我当然是自己关注自己,自顾自在,但这个“我”是全,是整,是“一”。在现实生活中,它以“平等友善,稳定可靠,普遍遍满”的形式表现出来。你可以称之为爱,普遍,救赎。这样的爱是极其积极的---毫无作者感,毫无刻意做作感。
28. All Suffering is Born of Desire
所有苦恼都产自于(对结果)期待
Q: 我来自一个偏远的乡村。我靠自悟,有了一些内在感受,我想就此交流一下。
M: 当然可以。你了解你本身吗?
Q:我确信,我不是身体。也不是心智思维活动。
M: 是什么让你确信这一点的?
Q: 我没觉得我在身体内。我看上去是遍满所有地方。就心智思维进程来说,我能启动,也能关闭,所以说,这让我知道,我不是心智思维活动。
M:当你发现你本身遍满世界,你是否仍然不同于这世界?或者说,你是这世界吗?
Q:我是这世界,又不同于这世界,这两者都有。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既不是心智思维活动,也不是身体,只不过就是一只单一的“全观之眼”。而当我深深的沉入其中,我发现我自己就是我所看到的一切,这世界和我自己融成一体。
M:很好。欲求期待呢?你是否有某些强烈的期待?
Q:是的,它们忽然到来,短暂并且肤浅。
M:你怎么应付它们呢?
Q:我能应付什么呢?它们来来去去。我看着它们来来去去。有时我看着我的身体和思维心智,忙于去执行它们。
M:正在被执行的欲求愿望是谁的?
Q:它们是我所处的这世界的一部分。它们就如同这世界内的树木和云团一样。
M:它们不是某种不完美的信号吗?
Q:
这些欲求愿望,为什么就应该是不完美的信号呢?它们是它们,它们自己自行其事,于此同时,我是我,我观看着。欲求愿望,它们发生和消失,又能耐我何?怎么可能影响到我呢?当然了,它们触发着心智思维进程的活动状态和内容,影响着这个身体的模式形态。
M:非常好!你做什么工作的?
Q:我是一个缓刑监视官。
M:怎么个意思?
Q:未成年的青少年罪犯被准许缓刑,并且有专门的官员去监察他们的行为,督导教育他们,帮助他们获得技能训练,然后找到工作。
M:你应该工作吗?
Q:谁在做呢?它要发生就发生,它以它发生的那样发生。
M:你必需工作吗?
Q:为了钱,我需要工作。我喜欢这工作,因为它让我和众生保持联系。
M:你需要和众生保持联络,你需要他们是为了什么呢?
Q:他们可能需要我,是他们的命运天数让我接受这份工作。归根结底,这是一种生计。
M:你当前的状态是怎么来的?
Q:拉玛那马哈希尊者的教导让我走上这道途。后来我遇到道格拉斯哈定的帮助,他让我明白了怎么去持续质询“我是谁?”。
M:是突然到来的,还是渐进的?
Q:
完全突然。就好像已经完全忘记的某件事,突然又回想起来。或者说,像是一种突然闪现的领悟。“多简单”,我自言自语,“多明显啊,我不是我想象出来的我!我既不是被感知到的东西,也不是感知者,我只是这个感知过程。”
M:不是感知过程,只是营造---这感知者,被感知的现象,以及感知过程---营造这一切的“那个”。
Q:爱是什么呢?
M:区别和分离孤立感消失时,你可以称之为爱。
Q:那么为什么在男女之间的爱情上,有着那么多的紧迫重压?
M:因为那很明显是其中的“恰当合理”元素。
Q:全体的爱,不是这样吧?
M:不一定。爱会导致痛苦。此处所谓的“全体的爱”,你要称之为“同情”。
Q:什么是“恰当合理”?
M:内心活动和外在事物之间,协调一致就是恰当合理,就是愉快和幸福。在另一方面,自居认同于外部条件因素,对外在理想目标的自我认同就是苦恼。
Q. 自我认同是怎么发生的?
M:
自我就其性质而言,它只知觉它本身。由于还没认知到它自己,所以无论它感知到什么都等同它自己。在经过连续打击之后,它学会去警醒,并且学会了独行独步。当这种正确的观看方式变成了自然而然,一个强烈的内心催促就会推动它去寻找它自己的本源。身体-这根蜡烛被点燃,于是一切都变的清晰通透。
Q:苦恼的真正肇因是什么?
M:
对“局限性事物”的自我认同。各种感受本身,尽管强烈,但并不导致苦恼。是心智思维进程被某些颠倒或者偏斜的“观念”卡住,沉在“这想法是我,我是这种人,那个是我,我是那样的”漩涡里被困住,无法进退,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害怕失去并且渴望获得,尤其当遭遇挫败时就更加痛苦,更深陷其中。
Q:我的一个朋友,常常一夜一夜的做噩梦。对他来说,上床睡觉是个恐怖的事情。怎么也帮不上他。
M:参加真正的沙特桑,就会帮到他。
Q:人生本身就是一场噩梦。
M:真正的沙特桑,是对所有身心疾病的最高补救和纠正。
Q:一个人,很少能找到真正的沙特桑。
M:向内探寻。你内在的真实自我就是你最好的良师益友。
Q:为什么生命充满了(事实,看法,行动,三者之间)不一致的矛盾冲突?
M:
那“不一致”服务于敲碎头脑思维上的“骄傲自大”。我们必须认识到我们在“力量和范围”上是多么的有限。我们常常想象着我们是某某人,我们是什么,幻想着我们什么都能知道,幻想着我们什么都可以拥有,什么都能做,我们想象着我们自己,我们常常把我们自己想象成“根本不是我”的东西,以这些想象来欺骗我们自己,我们事实上就处于一种糟糕的困境里。唯有彻底的否定这“个体自我”的真实性,才有机会去发现我们真正的“真实存在”。
Q:为什么如此强调“对个体自我真实性”的否定?
M:因为这等同于“自性认知”的觉悟。这虚假的自我,这执着认同必须放下,然后才能发现真正自性(见性)。
Q:
被你认定为“虚假”的这个自我,对我来说可是最悲催的真实存在。这是我知道的唯一自我。你称之为“真实自性本体”的东西,纯粹就是一种观念,演讲的一种路数,心智思想推测出来的,一个迷人的幽灵。我承认在我的日常生活中,这自我并不完美,但是这是我唯一的自我。可是你却说我是另一个自我,或者有另外一个自我。你有没看到事实呢?这对你来说不是事实吗?还是说,你想让我也相信你那些连你自己都没看透的东西?
M:
别急着跳出来草率的做出结论。具体有形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实实体”,表达出来的东西不一定都是谎言。基于感官知觉的种种感受,依靠“记忆信息”塑造成各种具有形式形状的东西,这表明有某个“感知者”,它的天然性你从未仔细认真的去调查。把你全部注意力都投入这调查,以热切的专注去调查,就好像你沉溺在对你本身那些微不足道的的想象上一样,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这调查中,那么你就会发现存在的绝对性和甚深的微妙性,那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
Q:我必须以正确的姿态才能富有成效的审视调查我自己。
M:你必须严肃认真,高度专注,真地有兴趣有热忱。你必须充分的善待你自己。
Q:我挺自私的。
M:
你可不是。你总在破坏你自己,时刻都在诋毁和打压你自己,你迷信那些奇奇怪怪的,虚假而又不友善的神灵们,你扶植它们来和你自己做对(打压和限制你自己)。就你的情况来说,只管“利己”---这是(适合你的)恰当路径。祈愿你自己更美好,努力研究怎么才能让你更轻松舒适。破除在你和轻松快乐之间的所有障碍阻挡。一体存在---一切都爱(包括你自己)---幸福本身---产生一切轻松愉快。没有比轻松的福更大的了。
Q:可在爱中,为什么有如此的痛苦?
M:
所有的痛苦都由“急迫的欲求渴望”产生。真爱是从未被挫败的。“同一体感”如何能挫败?渴望“表现”才会陷入沮丧,期待“欲望满足”才会被挫败。这些期待和诉求是属于“心智思维进程”的。就心智思维进程内的所有事物现象来说,挫败是不可避免的。
Q:性行为在爱情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M:
爱情是人的一种心态。性行为是(生命活动)能量流动和转化。爱情是有目标判断的,内心是清楚的。性行为则缺乏判断力,盲目,单凭冲动的。爱情和性行为的真正本质一旦被理解,就不会有心理冲突,混淆和困惑。
Q:有大量的没有爱情的单纯性行为。
M:没有爱的单纯性行为是极端偏斜的。没有爱的人生,它本身就是灾难。
Q:有什么能够让我爱的?
M:如果你无畏,没有恐惧,没有担忧害怕,那么你就是[爱]本身。
29. Living is Life’s only Purpose
享受生活是众生唯一“目的”
Q:“瑜伽修行上的失败”是指的什么?什么样的人是瑜伽失败者?
M:
那只是一个尚未走完全程的问题。因为某种暂时的原因,他尚未走完他的瑜伽修行历程,这就被叫做所谓的“瑜伽失败者”。这种挫折只是暂时的,瑜伽修行是不可能真正意义上“失败”的。这场战斗是始终赢定了的,因为它是真实和虚影之间的一场战斗。虚幻不可能战胜真实的,梦幻泡影是一点赢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Q:谁失败了?是个体人,还是那自性?
M:
你这问题本身,问的就不妥。就根本没有真实意义上的“失败”问题,短期没有,长期也没有。这就好比在一个不知名的乡村里,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艰难跋涉的路。你走路迈了多少步,数也数不清了,这所有的步子,就只有最后一步才把你带进你的目的地。然而你并不会认为之前所有的步子都是“失败”。每一小步都让你更接近你的目的地,即便是你在路上碰到障碍,向后转身原路返回去绕过障碍,那还是在把你更近的带向目的地。事实上,你每一步都在把你带往你的目的地,因为你始终在运动,向着你的目标前进,学习,研究,探索,领悟,不断的逐步展开,似乎是你不停歇的宿命。活动变化,让活动变化持续下去是生命唯一的目的。本质自我并不把它自己等同于“成功或者失败”---那真实自性不可能真的变成这个东西,或者真的变成那个东西,变成这样或者那样的真实存在,这是绝无可能的。本质自我明白成功和失败是相互关联在一起的相互对照,那只是生命活动的经纬线。从这两者中去研究和领悟,然后超越它们。如果你还没透破,它就重复再来一遍。
Q:什么是我要去透破的?
M:
不带个体自我认同的去生活。为此你就必须了解你自己真正的真实存在---它不可战胜,无畏,永远胜利。一旦你确信无疑,绝对的肯定:除了你自己的想象力所想象的那些东西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困扰你,你开始不理会也不介意你的欲望和恐惧,各种观念和想法,并且只活在事实真相里。
Q:就瑜伽修行来说,某些人成功的同时某些人失败,这原因可能是什么呢?是天数或者角色特征,还是说,只是某种意外?
M:
没有任何人真的失败。那只是前进步骤和发展速度的问题。开始时缓慢,末尾则迅疾。当某人的各个方面充分发展到条件成熟,觉悟就是爆发式的。它不由自主的自动发生,或者因为某种最细微的提示就能引发顿悟。快的并不比慢的更优秀,迅疾是因为大量缓慢的积累。缓慢发展成熟,然后转为迅速的绽放,厚积而薄发。慢和快两者都是自然而然并且正当合理的。然而,唯在心智活动内才有这样的现象和分别。就我对此的领悟,事实上“快慢分别”并不是真实存在。意识的大镜子上,映像浮现的同时就消失,只不过是“记忆存储”把这些即生既灭的想象映射串联衔接起来,赋予它们平滑的连续连贯性。并且“记忆存储”是戏剧的素材资料---可删除并且易坏,易变质,易消亡,暂时的并且是过往的。以这种暂时性的,一点也不牢固的,容易变化,容易损坏消亡的“过往记忆”为基础,我们形成了“身心”个体性生命存在感---模糊含混(仔细调查就发现找不到它的真实存在位置),间歇性(每天深眠时这种个体存在感就消失),好像梦幻一样(人们常常感叹人生如梦)。这种模糊含混的印象形成“信念”:我--是--如此这般的个体存在---这种由模糊含混的记忆印象所产生的“信念”,笼罩蒙蔽了那稳定不变的“纯粹觉知观睹”,于是让我们真的相信---生下来的是“我们”,生来就要受苦,并且必死的还是“我们”。
Q:就好像一个婴儿不得不生长发育,一个成年人同样也被大自然推动着不得不向前发展。为什么还要努力呢?瑜伽的必要性在哪里?
M:
时刻都在向前发展。所有一切都在促成向前发展。但这是“蒙蔽叠印”的增长发展。“蒙蔽叠印”的循环可能永远在延续着扩展着,然而它始终保持一种“绑定”,(不管如何扩展)都同样是“局限绑定”。到某个契机上,某位上师显现出来,教导并驱使我们去修习“瑜伽”,一个成熟过程就发生了,作为熟化过程的结果,那久远的蒙蔽之夜,在冉冉升起的智慧之光面前,逐步消散。然而,对真实存在本体来说,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无量光,无量寿的“太阳”永远在那儿,对那真实存在的本体而言,根本没有任何黑夜;心智思维活动通过“我是身体”的想法,无休止的杜撰和旋转着它的“梦幻”线程,蒙蔽叠印在太阳上。
Q:如果这全都是一个自然进程的某一局部,那么努力的必要性在哪里?
M:
“努力”也是这自然进程的一部分。当蒙蔽逐步变的坚硬而强烈,人物本来的角色属性品质就被扭曲偏离,艰难努力带来的烦恼痛苦就变得不可避免。完全顺从“本分”,就毫不费力,没有任何费力感。“灵性”人生的种子一直在不知不觉中潜伏着,在悄无声息之中生长着,直到它被指派任命的时刻(才显露)。
Q:我们偶然发现某些大人物,在他们老年时期,变成小孩子脾气,因为一点点鸡毛蒜皮,动辄争吵并且刻薄。他们怎么会退步那么多呢?
M:
他们并不是圆满的瑜伽行者,抓住他们的身体试图加以完全控制。或者说,他们不可能让他们的身体免于自然衰老,再仔细照料也不可能避免。不了解所有的事实,就一定不要急着下结论。最重要的是,不要出于自卑情绪,或者出于某种优越感的傲慢自大来做出评判。青壮年(看问题)更多是出于“青春活力”的热情,而不是更多出于“智慧”。
Q:人会变老,但为什么就会失去所有的警觉和判断力呢?
M:
表意识和潜意识活动,在有身体期间,取决于大脑的条件状态。但是那本体自性是超出于表意识和潜意识这两者的,超出大脑的范围,是超出心智思维进程的。身体-大脑,作为仪器架构,它的老化和故障,那对它的使用者来说,是毫无影响的。
Q:我被告知,觉悟者绝不会做任何不得体的事情。他的行为举止始终会是一种典范。
M:
谁设立这种典范?哪些行为举止才是得体的,哪些是不得体的,这是由“谁”来定义的呢?为什么一位解脱者就应该依从于世俗惯例,就必须符合世俗规矩?如果一位解脱者的行为举止变得时刻都可预测,他就还没解脱。他的解脱体现在,服从于当前条件状况的整体契机和需要,“毫无拘束和限制”的直接去履行当前需要完成的任务。以合乎某人的意思,某人喜欢的方式(按照他认为应该和不应该的方式)去做事情,才是真的束缚,于此同时,不受“应该不应该,合适不合适”的局限束缚,直心当机去响应当前事物(鬼神莫测,无法预料),那才是真的解脱。
Q:一定会有某种方式来辨认出谁是觉悟者,谁还没觉悟。如果觉者无法从其他人当中分辨出来,和其他人没什么可分辨的不同,他还有什么意义呢?
M:他了悟他的本体自性,对此确凿无疑。他一点也不介意别人是否认出他的状态。罕有觉悟者公开显露他的觉悟,幸运的是那些认出他并和他接触的人们,为了他们永住安宁,他才会透露他的领悟。
Q:
他环顾四周,他惊骇于人们大量的,持续不断的处于毫无必要的苦痛烦恼之中。人们应该被救助,可却没有得到救助。设想一下,医院的大病房里塞满了没治愈的病人,扔在那儿没人管,并且不断痛苦呻吟着。假如你被授权,可以终结他们的生命,结束他们的痛苦折磨,难道你不这么做吗?
M:我会把这权力留给他们自己去决定。
Q:但假如他们的命运就是去受苦呢?你又怎么可能阻挠命运?
M:
他们的命运就是所发生的那样(一切事物的发生都是不可避免,否则就不发生)。并没有固执不变的命运,也没有什么命运的阻挠。你认为每个人的一生,在他诞生时就全部固定好了?多荒唐的想法!如果真是如此,那个决定性的力量就得照料这全部,不能让任何人痛苦烦恼。
Q:因果是什么?
M:每一时刻都包含着所有过去的全部整体,并且营造着所有未来的全部整体。
Q:可过去和未来真的存在嘛?
M:
只存续于心智思维进程中。时间在心智思维内,空间在心智思维内。因果法则也同样是属于“思维进程”的一种方式。事实上,所有一切都在此刻当前,所有事情都是同一事。多样性和多样化的差别不同,仅仅只在心智思维活动内。
Q:可你依然赞成去缓解和救援痛苦,对于无可救药的病体,甚至通过安乐死的方式去解除痛苦。
M:
你又是从外部表象上看问题,而我是从内在本质上。我没看到某个受难者,我就是受难者。我由内在了解他,并且自发的,毫不费力的做出恰当契机的反应。我不抱着任何俗套,也不去设置什么规则限制。我随着生命的流动而流动---如实地并且自发地,不由自主跟随着不可抗拒的生命流动。
Q:可你看上去依然是个非常实际的人啊,非常务实,完全掌控着你目前的周遭环境。
M:你期待我做出什么别的反应吗?一个无法适应环境,与他人格格不入,行为怪诞的人?
Q:可这样,你就不能更多的帮助他人缓解痛苦烦恼啊。
M:
我肯定可以救助缓解他人的苦恼。你也肯定可以帮助他人缓解痛苦。每个人都可以。但是痛苦烦恼总是“反复重生”的。要拔掉一个人内在的痛苦根源,只能靠他自己才行。他人仅仅也就是帮忙缓解痛苦,但无法去帮他拔除苦根,那根源是人最糊涂的地方,像无底洞一样。
Q:这糊涂肯定会有个终点吧?
M:
对具体某“人”来说---当然。时刻都可以终结。对“人性”而言---正如我们所知的那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未变。就造物来说---永不结束,因为造物本身就是根植于“蒙蔽”;物质本身就是“蒙蔽”。不了解事实,并且不知道他对事实的“无知和不知”,这是无尽痛苦烦恼的根源所在。
Q:我们被告知,有伟大的阿凡达们,天神下凡,他们是世界的救星,救世主。
M:他们拯救了什么呢?他们来了然后走了---并且世界依然坚持不懈的埋头走世界自己的路。当然,他们还是干了不少事儿,并且打开了人类头脑思想上的新维度。可要说拯救世界,那是一种夸大的说法。
Q:没有拯救世界这回事吗?
M:
你打算去拯救哪个世界?你自己投射的世界?拯救你自己就拯救了它。拯救我的世界?那就把我的世界拿出来展现给我看,我一定好好拯救它。我没觉察到有任何世界分离孤立在我本身之外,可以让我去救或者不救。你拯救世界的“目的”是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权力去拯救世界?全世界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必需由你来拯救呢?离开这妄想的画面,好好审视质询一下,是否剩下“某种东西”是需要去解除的,要去挽救的。
Q:
你似乎着重强调:没有你,你的世界就不会继续存在了,所以对此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去让这场戏剧尽快的收尾结束。这不是出路。即便这世界是我自己营造的梦幻,这种认知也没办法救助我去摆脱它的痛苦烦恼。这认知仅仅只是解释它。问题和麻烦依然还在:我为什么营造这样一种悲惨不幸的世界?我怎么做,做什么才能改变它?你似乎是说:别介意它,放下它,欣赏你本身的壮阔光辉。当然你表面上的确没这么讲。可对某种病症和它的根源进行阐述,并不能治好这病。我们所需要的是真正的解药,真正有效的治疗。
M:
阐述它的病症和根源,对于由感觉迟钝和愚昧无知导致的病症,就是真正的救治。就如同“营养缺乏症”一样,通过补充所缺失的“营养元素”就被治愈,同样的,“人生的疾病”,通过给予一定剂量的“超然超脱的智慧”就被治愈。
Q:靠宣扬不切实际的理想和劝告,你不可能拯救这世界。人们依然我行我素,还是他们那个样子。难道他们必须受苦?
M:只要他们还是他们那个样子,苦痛煎熬就不可能逃脱。清除“分离割裂”的观念,离开个体孤立的隔裂感,就不会有任何冲突抵触。
Q:
打印信息也许只能用纸张和墨水。但最重要的是那文字内容。把这世界分析成各种元素和各种属性,我们就漏掉了最为紧要的东西---它的意义和价值。你把所有一切都归结为梦境,却无视一只虫子的梦境和一位诗人的梦境之间,那差别和不同。所有一切全都是梦幻泡影,就算是吧。可它们完全不平等。
M:
各种梦境之间是不平等的,但做梦者是同一个。我是虫子。我是诗人---梦里的诗人。但事实上,我都不是。我超出所有梦境之外。我是那发光体本身,在这个发光体内,所有梦境生生灭灭着。我既在梦里,同时又在梦外。好比一个人头疼,他感知到这疼痛,也知道他不是这疼痛,同样的道理,我感知这梦境,我自己的梦境,同时我本身并不是这梦境---梦境和梦者以及对梦境的感知,它们全都是同时的。在梦境之前,梦境持续之中,以及梦境结束之后,我就是我,我始终是我。但我在梦中所感知观睹到的一切---"非我"(但也不异我,做梦者和梦不可分,梦也没和我各自相对孤立的割裂开。在《阿含经》中高频率出现的一句话就是“ 非我,不异我,不相在”)
Q:这全是想象力的问题。某人想象他在做梦,另一个人则想象他没在做梦。这两者难道不是一回事嘛?
M:
相同而又不同。两次梦境之间那无梦状态是一种间歇,那间歇,当然也还是梦幻的一部分。不“梦”的部分,它稳定不变,无时间性,常住真实,和梦境根本无关。在这个意义上说,我从未做梦,也永远不会做梦。
Q:做梦和逃避做梦,如果两者都是想象,那么摆脱的出路是什么呢?
M:
无须摆脱的出路!难道你没看透,“寻找摆脱梦幻的出路”依然也是梦幻的一部分?你只能去领悟到这梦幻就是梦幻,观梦如梦。
Q:如果我开始练习把所有一切都归为梦幻,放下把梦幻泡影当真实的“执着”,不在乎也不介意,那么这练习会把我导向哪里去呢?
M:
无论它把你导向何处,它都只会是一种梦幻。“超出梦境之外的这个想法”它本身就是梦幻泡影的幻觉。为什么要跑到某个另外的地方去?只是清楚的了解:你所谓的“世界”,纯粹只是你正在做着的一场梦而已,停止寻找逃离这个梦境的路径。做梦不是你的问题,不是你的过失。你的“问题和麻烦”是在于,你喜欢你梦境中的某一局部,同时厌恶这同一梦境中的另一局部。这梦要么全爱,要么全不爱,于此同时,停止抱怨和抗辩诉苦。如果你已经看穿这梦境就是梦境,在梦中观梦如梦,那么你就已经完成了所有需要完成的事情,所作已做。
Q:梦幻是由“思想活动”导致的吗?
M:
所有每一事物都是“想法”的一种运转游戏。从“思维过程中”游离的“无想”状态下,什么也感知不到。根念是“我在/我是...”。它使得“纯一”的觉意识散开成碎片并且继之以“无数的”---知觉作用和知觉过程,感性认识,情绪和感触,看法和观念---它们的全部整体等同于“上帝和上帝的世界”。这根念“我在”保持着“观睹见证”状态,但是所有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是由“上帝”意志决定(无任何主宰意志掌控下的“整体和谐震荡倾向”,故此可说,自由意志本身是没有掌控意志的无意识自发)。
Q:为什么不是由我的意志决定?
M:那就再次把你本身分割撕裂成---(代表世界整体)上帝和(代表局部)个体目击者。两者是一体唯一。
32. Life is the Supreme Guru
生活是无上师
Q:
我们两个都来自遥远的国度;一个来自英国,另一个来自美国。我们出生的这个世界正在崩溃,作为年轻人,我们很担忧。老一辈人认为他们会自然死亡,寿终正寝,可我们这些年轻人没这个福气。我们一些人也许可以拒绝去屠杀,可没人能避免被屠杀。我们能指望这世界在我们有生之年得以修复吗?
M:是什么东西让你认为这世界行将毁灭?
Q:
毁灭手段已经变得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毁灭威力。我们的生产力和产能,也已经变成了破坏大自然的力量,它破坏了我们的文化,摧毁了我们的社会价值观。
M:
你正在谈的是当前时刻。“当前”一直遍满一切处的全满,并且永远遍满一切处的全满。然而令人苦恼的状况,让人痛苦的境遇却是“一时”的,暂时并且“局部”。一但那境遇状况流变,随后连对它的记忆都会消失。
Q:这即将发生的大灾难,那尺度是难以置信的巨大。我们正好生活在一场“大爆炸”的酝酿之中。
M:每一个人都独自感受痛苦,并且死也是独自死。和数量不相干。某一个人死亡时,也就等同于无数的人也都死了一样。
Q:
大自然让无数的人死亡,这我不害怕。在这种自然死亡中,可能有点悲剧,或者说还有点神秘,但绝没有残忍。让我恐惧的是人祸导致的苦难啊!屠杀和绝望。大自然在它的生生灭灭之中是宏大而庄严的。但是人的所作所为却是卑鄙而又疯狂。
M:
好的。这也就是说,你的问题并非是表面上的“苦难和死亡”,骨子里其实只是有关“卑鄙和疯狂”的问题。“卑鄙”不也就是“疯狂”的一种表现形式吗?疯狂不就是心智思维的错觉泛滥的结果嘛?人类的问题就只是这心智思维的错觉泛滥,这心智思维被滥用。所有的自然和灵性资源对人都是完全开放的,只要他愿意恰当的使用他的思维心智。
Q:怎么才是恰当的使用思维心智?
M:
恐惧和贪婪导致了心智思维的滥用。恰当的使用心智思维,是在“爱”的运转中,服务于爱,服务于生命,服务于事实真相,服务于“和谐优美”。
Q: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热爱真理,热爱人类,真诚友善---多美好,可这是奢望!我们大规模的需要爱来修复这世界,但谁会给予爱?谁愿意给予?
M:
你一直遍寻其它地方,向外四处找寻真理和爱,智慧和友善,恳求上帝和人类,你可以一直永远找寻下去---但这是徒劳白费的。你必须从你自己开始,并且就是你独自的,从你内在开始---这是必然规律。你不可能在改变你自己的脸之前,改变镜子里的脸。首先要弄清楚,你的世界只是你自己的一种映相,停止在这些映射的影子里找毛病。专心致志的注意你自己,修复你自己,让你自己首先正常起来---内心思想上的以及情绪上的。你内在的思想和情绪改变,那外在的物质世界就会自动的跟着改变。你大谈改造:经济,社会,政治等等。先不谈改造,就说这心智思维---这“改革者”。一个人,如果他心智思维是颠倒误解的,贪婪而又无情,那么这个人会创造怎样的世界呢?(因为世界令自己不满,所以极力掌控和改造世界,这本身就是贪婪,自私和卑鄙,打着为别人谋幸福的旗号,试图把世界改造成你喜欢的,符合你自身最大发展利益空间的世界,岂不知别人并不像你这样仇恨和厌恶这个世界)
Q:如果我们非要等着“心灵”转变,我们期望的就彻底遥遥无期了。你讲的这些只是一个美好的劝戒,但这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劝戒。如果所有人都完美了,那世界也就完美了。这不是废话嘛?毫无意义的!
M:
我可没这么说过。我只说:你改变你自己之前,你不可能让世界改变。我可没说--让你去改变别人。去改变别人---既没有必要,也不可能。然而,如果你能够改变你自己,你就会发现---根本就没有别的什么是需要改变的。你要换一部电影画面,你只需更换电影胶片,你用不着攻击电影屏幕。
Q:你怎么对你自己如此肯定?你怎么知道你所说的一定是事实真相?
M:
这不是我自信,是我完全肯定的相信你(可以改变你自己)。你只需要停止向外的搜寻,你只能在你自身内在深处找到真相。在你开始操作之前,先扶正你的愿景和想象。你受苦恼煎熬完全是因为严重的错觉和误解。澄清你的思想观念,纯化你的心灵,洗净你生活中那些偏离事实的扭曲渲染---这是改变你的世界最快的路径。
Q:有那么多的圣人和秘士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然后又死去。他们并没改变我的世界。
M:他们怎么可能改变你的世界?你的世界不是他们的世界,他们的世界也不是你的世界。
Q:可面前这世界,的的确确,事实上就是所有人共同的同一世界啊。
M:
各种实体物,能量,以及物质所组成的世界?即便有这么一个由各种事物和趋势力量组成的公共世界,那也不是我们生活其中的那个世界。我们的世界是“知觉”下,由各种情感和想法观念组成的世界,由各种吸引我们注意力的事物,各种令我们厌恶排斥的事物,各种价值观的尺度测量,各种目的动机,各种诱导因素,促进因素,刺激因素所组成的---全部内心思维情感活动的总体世界。在生物学上的需要,这方面我们的需求非常小,我们的各种困惑和麻烦,是属于一种完全不同的秩序层面。由种种错误观念,偏离事实的模糊概念,种种欲求和恐惧,产生了各种困惑和麻烦,这些问题只能在心智思维层面上才能被解决。你一定得攻入你自己的心智思维,完全了解它,可为此你必须先超越它(超出心智范畴,来到比它更高的层面)。
Q:超出心智范畴?这指的是什么?
M:
你早就已经超出“身体”范畴了,不是吗?你用不着刻意的去推动照料你的消化能力,血液循环和排泄。这些身体的新陈代谢作用早已成了不假刻意的自动化了。同样的,心智思维运转也要直接自发的自然流动,无须刻意用力处理。这种直接自发流动,除非心智毫无瑕疵干扰的顺畅运转,否则是不会发生的。我们的绝大部分时间是很在乎身体的,高度专注在“照顾身体”上面,因为它们持续不断的需要干预和援助。疼痛和苦恼只不过是身体和心智为了获得“关注照料”在高声尖叫。超出身体范畴,你首先身体必须健康。超出心智范畴,你的心智思维进程就必须有良好的秩序。你不可能留下个烂摊子,不顾身后一片狼藉就想要超越。那心智思维进程的混乱无序,会让你一团糟。“把你丢的垃圾捡起来,打扫干净”---这似乎是宇宙普遍法则。而且也是一种公平公正的法则。
Q:容许我再问你,你怎么超出心智范畴的?
M:通过来自我上师的恩泽。
Q:他的恩泽是什么样子的?
M:他告诉我什么是真实。
Q:他告诉你什么了?
M:他告诉我---我本身是无上的真实存在。
Q:就此,你又做了什么?
M:我信赖上师,并且不断的反复思议这句话。
Q:这就够了?
M:是的,我忆念他,反复沉思回想他说的每一句话。
Q:你意思是说,这就足够了?
M:
还需要什么呢?反复回想和沉思上师以及他说的每一句话。我给你的建议,甚至比这个还要简单---仅仅反复回想沉思你本身。“我在”---这时刻当前的临场存在感,这就足够治愈你的心智思维,并且带你超越心智。仅仅只需要一些信任。我绝不误导你。为什么我要把你导入歧途?我就没想从你那里获得什么。我希望你更好---这就是我自然自发的态度。为什么我要误导你?就算基本的常识也会告诉你,你要去实现某种愿望,你就必须高度专注在那上面,全身心的投入。假如你想去了解你自己的真实本性,你就必须把你自己时刻放在心上,时刻观察你自己,审视你自己,一直到你“本质存在”的秘密凸显揭露出来。
Q:为什么“自我照查,自我审视”会带来“本性觉悟”?
M:因为它们是同一状态的两个方面。自我照查,自我审视是发生在心智思维内,本性觉悟是超越心智。镜子上那“脸”的映像,是源自真实的“脸”,那真实的脸是超出镜子范围的。
Q:很有道理,但是那“目的”是什么?
M:要去帮助别人,首先就必须超越“帮助”的那种必要性。
Q:我只想要幸福快乐。
M:你就是快乐本身,快乐本身营造幸福快乐。
Q:就让别人照顾他们自己吧。
M:
先生,你不是分离孤立的个体。你无法自然而然共享给他人的“轻松洒脱”,那就是虚假做作的。唯有可分享,能够让他人从你身上感应到的轻松愉快才是真正的发自内在的“轻松愉快”。
Q:没错!可我需要一位上师吗?你告诉我的东西,简单纯朴而且令人信服。我一定反复沉思回想这些话。旦这不足以让你成为我的上师。
M:
重要的不是对某个人的个人崇拜,而是稳定持续地,深入专注于你的任务。生活本身就是无上的上师,细心的接受它的教导,接受它给予你的训戒,服从它的指挥。如果你把生活提供给你的教导训戒个体化,那么你就有一位外在的上师。但如果你能从生活中直接领受,那上师就在你心里。你外在的上师,内在的上师,它们说的话,你反复回忆,审视,质疑,反复的深入沉思,在生活中去体悟它们,热爱它们,融入它们,让它们成为你本身。全身心投入,那么你会全了悟。我就这么干。我把所有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在沉思我上师告诉我的每一句话上。
Q:我是一个职业作家。你能否给我一些针对我职业的特别建议?
M:
写作是天赋加上技巧。发自天赋然后在写作技巧上不断发展。追求那些值得追求的,并且高高兴兴的保持着这份追求,享受这追求的过程。就好像你在人群中走路时,你要挑选路线从人群之间穿过一样,不迷失你的总体朝向,那么你在种种事件中就自然能找到你的创作思路。如果你热情专注在你的创作上,这很容易。
Q:
你是反复多次的提及“热诚专注”的必要性。但是我们不是一心一意的人。我们是由各种欲望和需求,各种刺激和冲动堆积起来的。它们彼此纠缠攀缘在一起,有时候某个占上风,有时候就是另一个想法在主导,但是没有那个是长久不变的。
M:事实上没有任何真实的需要,唯有愿望和欲求。
Q:为了活着,需要吃,需要喝,需要保养身体,不是嘛?
M:渴望(有知觉的)活着,这是第一基础底层“欲求”。其它全都是依赖于这“欲”建立起来的。
Q:我们生活着,因为我们必须生存。
M:我们生活着,因为我们热望“有知觉,有感受”的存在方式。
Q:谋求生存是宇宙如此普遍的事情,不可能是一种错误。
M:
当然没什么错。就“生存”它自身时空界定来讲,没有任何错误。可如果你想了解事实真相,了解真实存在,你就一定要质疑所有每一件事物,包括你的生命,生存和人生。坚持断言有感官和智力的“有知觉”体验的必要性,那么你就让你寻求“轻松自在”的调查范围变得狭窄。
Q:我寻求幸福,不是轻松自在。
M:离开了“身心”的轻松自在,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吗?
Q:就没别的?
M:你自己找找看。质疑每一种欲求,每一种强迫,即使正当合理的欲求也不保留。放下所有的掌控和占有,物质上的,内心想法和情感上的,超脱所有的自私自利,处在一个全部开放的“探索发现”状态。
Q:
作为印度灵修传统的一部分,就是亲近一位圣贤或者智者,和他朝夕相伴,这是有利于解脱的,其它的方式就不是完全必需的。你为什么不建立一个清修所,好让人们能够时时亲近你?
M:
我设立某种机构,那我立刻就变成它的囚犯。事实上,所有人都可以来这里,我向所有人开放。这平凡普通的房子和食物,不会让人们更乐于接受。“亲近”并不是指的(身体上)呼吸同一房间的空气。那是指“信任和听从”,不让老师的讲述和叮嘱“付之东流”。你的“上师”有没住在你心里,你有没有时刻在回想沉思他的叮嘱和教诲---这才是真正的亲近上师,这才是真正的稳固在真实上。身体上的距离有多近,那一点也不重要。因为你的上师,你让你的全部生命成为“信赖和爱”的表达式---这才是真正的亲近上师,真正和上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