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的机场、高铁站和大巴旅客休息区都和十多年前大不一样,正如小山也和十多年前的样子不一样,没有了曾经婴儿肥短发长满青春痘的模样。
小山在瑞士留学后定居,开了一个咨询类公司,经营几年后还是无力支撑,转而做代购风生水起。这是她这么多年后,第一次想要回家乡看看。
离家还有一百多公里,只有大巴能穿越这崎岖的路。小山在路边买了儿时最喜欢吃的火灰烧烤的玉米,登上了回乡的巴士。
车上司机在指挥着大家该如何摆放行李,一一查检着车票,车窗外的风吹起来,小山裹上围巾,拿出温水和着晕车药吃下去,再戴上眼罩,手里攥着还有余温的玉米,准备沉沉的睡一觉就能到达。
摇晃颠簸的大巴穿梭在盘山的高速路上,耳边的风呼呼作响,车窗外烂漫的山花在阳光中疯长。
“小山,是小山吗?”,这声音仿佛是一道光一下子打在小山的记忆里,平静的湖面一下透亮,激起波澜。小山扯下眼罩,是邻座的男子看着她。
小山已经没有了十几岁时的样子,她现在如同长开的花,他们四目相对,在努力的辨认着彼此。
谁还能记起一朵花还是骨朵时的样子,谁又能顺着花骨朵的样子,找到它盛开的样子。
是小川,是小山青梅竹马的小川。小山急急忙忙又重新戴上眼罩,沉沉的靠在座位上,似乎不曾相识。小山轻轻颤抖起来,有一滴眼泪从逃出眼罩,顺着脸颊滑下去。
中途休息区,小山走下大巴,不停的回头看着小川,直到走出好远,才拿起手机,拨打一个电话号码,是小川的。
“小川,是你吗?”小川坐在大巴上一直看着窗外的小山。
“我是.....小山,远处的就是你吗?”
“是的,你还好吗?”
司机催促着下车休息的乘客上车,大巴又重新开启。
他们默默的坐着,没有说话。风又吹起来,小川说:“小山,你还迎风流泪,戴上眼罩吧。”小山没回答,任凭眼泪一直流下。
“同学说你在国外结婚了,还好吗?”
“小山,我们十多年没见到了,这些年还好吗?”
大巴呼啸着钻进隧道,小川一下牵起小山的手,紧紧攥着。
等大巴驶出隧道,就如同童话里醒来,小川缓缓放开小山的手。
大巴在中途停下,是小川的爱人抱着孩子已站在路口等他。小川站起来,又蹲下俯下身,将小山不小心踩在脚下的围巾拿起来,拍了拍,递给小山,走下车。
小川和家人拥抱在一起,抱起小孩准备离开,又不舍的转过头看向大巴。小山看到小川回头,逃似的转过脸去。
就在那一瞬间,小川看到小山脖子上的玉石吊坠,犹如他十多年前送给小山的时候,一样翠绿透亮,那是给心上人的信物。
梦里寻她千百度,灯火阑珊处,寻得故人也依旧是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