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写完这句话,我也未曾想到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影子,会是风夏,原来朋友之间,也可思念入骨。
第一次见到风夏,是那个炎热的夏天,太阳仿佛把全部的热量都释放了出来,要把大地上的一切事物都烤化,连蝉儿都默不作声。“这是风夏,隔壁的新邻居。”在爸爸的身后,我看到了一位身着薄荷绿色连衣裙,高高瘦瘦的,一张精致而又不乏气质的脸,让这个炎热的夏天瞬间凉爽了许多,有美一人,婉如清扬,说的大概就是这般模样。
两家只隔了一堵院墙,风夏的院子里栽了一棵石榴树,每到夏天硕大的树冠跨过院墙将两个院子连在一起,风夏就如同一朵石榴花,开的灿烂又内敛,安静又浓密,一如石榴花的花语:成熟而美丽。风夏是个化学天才,笔记试卷习题,风夏是我最好的老师。元素周期,氧化还原,楼上楼下,客厅卧室,阳光下,风夏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一直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里,一天比一天深刻。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想要活成风夏的样子,第一次无比憧憬一个人,第一次想起一个人眼睛里堆满了笑意。无论做什么,风夏都会支持,我有什么心里话也会毫不保留的告诉风夏。一切都美好到让人不敢相信,美好到时间仿佛都能静止。
只可惜美好的东西从来都是短暂,再过美好也只能用来怀念。是我太不懂事,从来不曾了解风夏,从来不知道风夏的开心不开心,从来不曾想到这个一直陪着自己开心陪着自己不开心的人也是一个需要人疼需要人理解的女生。原来那么温柔的人,也会如此决绝,不留余地。知道风夏走了的那一刻,心忽然漏了一拍,随之而来的疼痛,水银般入心,痛楚彻骨。
原来真的无论过程多么的繁华,最终还是改变不了曲终人散的结局。曾经的心之所向,素履以往,可以这么轻易的灰飞烟灭。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责备自己,狠狠地骂自己,哪怕只有一点,哪怕自己能让风夏感觉到一丁点的温暖,她也绝不会离开,为什么自己这么的无用,这么的后知后觉,自己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保护要疼爱她又有什么用,现在只剩下了无能为力。
风夏走的那一年,石榴树没有开花,我也再没有踏进院子一步,有时蹲在墙壁一侧的地板上,抚摸着墙面,曾经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眼前。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这么想念,却从来没有梦到过风夏,难道连梦也会是痛不欲生的吗?
从此以后的我,最怕离别和朋友的离去,无论付出多少都想抓住身边的每一个人,仿佛那个人就是曾经的风夏。如果不是怕失去,又怎会甘愿俯身姿态到尘埃,只可惜,遇到的只有欺骗和谎言,这份执念,因风夏而起,无人能解,这份疼痛,埋入心底,绝口不提。
至此十年,再也不曾心疼过,风夏仿佛带走了我心疼的能力,不知是因为当初那一下承受不了的疼痛,还是因为这十年我一直不肯放过自己,不停地在折磨自己,那天的离别太苦,每次想起都仿佛剜心。即便如此,哪怕是变成回忆,也要牢牢把她锁在自己的生命里,哪怕每次那一点点的念头都会泪如雨下,也不愿意丢掉一丝一毫的回忆,即使这颗心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早已千疮百孔了。仅仅是念念不忘,似乎就要花光所有的勇气,可是即便如此,任以后岁月再远,时光灰飞烟灭,就像顽固无比的藤蔓,她的笑再也不曾磨灭半分。
曾经有人问过我,如果有实现一个愿望的机会,你会许什么愿望?是父母健康还是前程似锦?我说是一个很简单的愿望,与父母自己都无关。这个愿望,只说给风夏一人:我愿倾我所有,换你回来,我愿用我一生,换你浅笑百载。别无他求。
后记——生命是多么脆弱,转瞬间消逝如同风中残蝶,我们无能为力,只能珍惜眼前人。只是风夏,就算此痛噬魂穿肠,这一生于你,我都没齿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