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打着屋檐，夜里万千宫阙静默在这秋雨里，总管踏雨而来，顾不得被打湿的衣衫。

  进内殿时，里面悄然无声，只余两个宫人随侍，而陛下正披衣起身，坐在幽冷的窗前。

  他时常这样，在深夜醒来，独自坐到天晓。

  总管匆匆闯入，顾不得礼仪跪在地砖上，哽咽开口:“陛下，……慕园那位将死。”

  他双拳骤然攥紧，双目渐渐猩红，心中生疼。

  回廊中响起了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和衣袂翻飞的摩擦声，他早已把自己所学的宫廷礼仪抛之脑后。

  是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开始疏离她，曾经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

  慕园从建起，他便从未踏入，却将这里的路记得清清楚楚。

  他匆匆踏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红，火红的嫁衣，一如当年那般。

  她一身火红嫁衣，苍白的容颜添了几分凄冷的美。

  她自嘲一笑，凄凉开口:“陛下，还能看臣妾最后一面啊。”

  “为什么？”他的心像被生生剜了下来，为什么，他分不清到底是爱还是恨。

  曾经的相濡以沫，前臣遗孤、慕容之女，都在他们面前划出一道银河。

  “慕家没了，哥哥没了，孩子没了，如今我的一切都没了，我还有什么好留下的。”她惨白一笑，苍白容颜在那一霎如同一朵将要飘零的花。

  说着，她就咳了起来，手捂着嘴，指缝间，已有殷红之色溢出。

  他猛然间惊慌失措起来，扑上前来将她抱在怀里。

  “不，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准死！”

  她留给他最后一抹笑，喃喃开口:“这一世我太累了，你放过我，也放过你吧。”

  右手缓缓留下，掌心的玉戒碎成一地，混杂这殷红的鲜血。

  玉落人碎，曾何时他们两人之间的罅隙变成裂缝，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错过，不是错了，而是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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