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最后一抹金纱铺在祖寺庙河面上,河水幻化成金色,河面蒸腾着雾气。几头黑水牛带着它们的孩子,迎着落日的余晖缓缓涉水。它们的皮毛在暮色中泛着油亮,宽厚的蹄掌搅动着河水,河水变得浑浊,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水牛们贪恋水中的凉爽,不时把脖颈低垂在水中,又顽皮的抬起头来,水珠从犄角尖处纷纷坠落,晶莹剔透。
他们的主人或者坐在河坡上抽烟,或者跟妇女们打情骂俏,任由它们撒欢。
河岸两侧的稻田,秧苗已拔尖合林,墨绿青黛长势喜人,一阵炽热的风拂过,掀起成排的波浪。蒲公英撑开它的伞,在微光中悬浮。
放眼望去,远山褪去白昼的燥热,黛青色的轮廓逐渐被暮霭吞噬。直至天幕开始渗入靛蓝,但仍有几缕未散的霞光,投向对岸荒草萋萋的坡地。
当最后一声蝉鸣被暮色吞没,牛群便齐齐仰头,喷鼻声响彻整条河流。随后,它们抖落一身水雾,踏着暮色跟随它们的主人缓缓而归,只留下河面上粼粼的波光。
夏天异常炎热,太阳落山后,热气渐渐消退,家家户户就都会把泥巴小院洒扫干净,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放上一张小木桌,几张凳子。
晚饭,无论是吃稀饭还是手擀面条,都会盛在瓦盆里,端在桌子上凉起来,即使菜蔬简单,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边吃饭边闲话。这是庄稼人忙碌了一天,最开心的时刻,也是庄户人家唯一的仪式感。
明天,天都快黑了,丽君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大哥午饭后就出门没有回家。大嫂也不嫌天热,整个下午都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霞姑和丽君都要去帮忙,大嫂肥胖的脸上流着汗,油光光的,她肥大的花衬衣都可拧出水来。
大嫂因为要升级当婆婆了,性情大变,看起来从来也没有的可亲可爱。
大嫂她俩往外赶。说厨房里太热,又有油烟。
大嫂一个人烧火,一个人炒菜,硬是张罗出一大桌菜。
俩女孩只负责往葡萄架下的小桌上端菜。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嫂一点也不恼,偶尔还会哼唱几句不成调的歌。
夜来了,宁静安详,星光闪烁,映照着浪漫的氛围。
微风轻拂,带着夏日的清凉,伴随着青蛙的鸣叫,勾勒出一幅夏夜的浪漫画卷。
霞姑呼吸着夏夜清新凉爽的空气,想着大嫂的转变,家里喜事连连,心情没来由的愉快。
这次大嫂还杀了那只养了多年的老母鸡,炖在土罐里,填进了烧稻草的锅洞草木灰里,铁片盖在上面充当盖子,烧火的时候,不小心盖子掉进了草木灰,罐子口上面落满了稻草灰。
但等饭熟了,掏出土罐,大嫂把上面的草木灰吹掉,倒出老母鸡肉,半个庄子都闻到了香气扑鼻。
门口传来了录音机的喇叭声,霞姑知道是长旺回来了。
音乐戛然而止。霞姑和丽君迎到院子里,只见长旺笑嘻嘻的推着自行车,口里随着音乐吹着口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手里提着那台录音机。
这个人正是陈小果。他微笑着看着霞姑:“霞姑,我又来了!”
“来了欢迎呀!”来者就是客。更何况他是陈丽君的弟弟,长旺的小舅子,以后常来常往的亲戚。
霞姑和陈丽君接触久了,成了好闺蜜,现在再看陈小果也顺眼了,竟然也不那么讨厌了。
霞姑做梦也没想到,灾难正悄然降临。这竟然是大嫂他们精心设下的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