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不要过来!”
我大叫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睡在我上铺的六子伸出头来,像是清扰了他的美梦,不耐烦地抱怨道:
“你咋又做噩梦了,像个定时闹钟一样,没完没了,林权会梦游,你没事做个噩梦,乱吼乱叫,我倒了八辈子血霉和你们俩个冤家住一个寝室了。”
我定了定神,慢慢走出恐惧,虽然有些歉意,却还是还击道:
“就你事多,你该找找自己的原因,你看权老大睡得多香,在一起念医科大学三年了,我的噩梦就没把他叫醒过,听着我的梦话,他甚至睡得越来越香,哎,说明是你小六子矫情。”
六子半响才开口。
“切,他就是头猪,以后他铁定是睡死的!”
我就当是六子的玩笑话,没想到,不久之后这句话…成了真!
脑子里再次浮现出噩梦的场景,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在我心中已种下深深的恐惧,挥之不去。
那是我的秘密,从没有向外人提起,不过不知是什么原因,最近几次噩梦中那张脸,却越来越近。
想象中的大学生活是轻松写意的,可是医科大学却偏偏是反其道而行,上不完的课,学不完的解刨、生理、病理、药理…
所以周末的日子,对我们来说,就显得特别珍贵。
在球场上挥汗如雨,青春的躁动让我们磨拳擦掌,像是在释放那不知何处而来的压抑。
打完球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林权进寝室门就气呼呼的坐在床上,骂骂咧咧。
“今天真特么晦气,三班那小崽子,敢跟老子炸呼,今天要不是你拦着,老子直接弄死他。”
说着拿起瓶子想要喝水,却是个空瓶,摸着一张票子,递给六子。
“六子,去买水,老规矩。”
林权有个富豪老爹,用不完的钱,而六子家庭困难,所以导致一些性格的缺失,让他对这位有钱的室友言听计从,自然跑腿的角色落在了六子身上。
六子接过钱,一溜烟跑出了寝室。
“算了,你揍也揍了,打球有个磕磕碰碰很正常,别往心里去。”
我出声劝道:
“算了算了,不提了,大好周末,真特么晦气。”
说着眼珠子一转,起身走到储物柜前,拿了两瓶酒出来,是茅台。
“宇子,等会儿六子回来,咱哥三儿整两口,这东西可贵,从我爸那儿偷出来,一直没舍得喝,你权哥今儿个被人欺负了,你死活得陪我喝上几盅。”
我翻了翻白眼,明明是你揍了人家。
我就知道这货压根没往心里去,为了喝口酒,这理由找得太次了,但是看着这只在电视看过的茅台酒,我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尝尝鲜。
在1999年这个年代,科技信息还不是那么发达,大部分男生在大学生活里对酒精的喜好,是溢于言表的。
“六子每次都这么慢,我看不要叫他六子了,改叫瘸子得了。”
闻着诱人的酒香,权哥有些迫不及待,开始抱怨起六子来,不过六子去买东西,也确实够慢的。
说着话没多久,六子提着一兜下酒零食和几瓶功能饮料回来了,这就是权哥喜欢他的地方,虽然慢了点,但是办的事总能合乎他的心意。
三年的情谊已是无需多说,推杯换盏,两人醉意朦胧,来不及收拾残局,各自睡去。
可今天我躺在床上,心脏却比以往跳得厉害,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事情要发生一样。
我只当是酒精的作用,也实在是困倦,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熟悉的两名男子再次出现,我远远的看到,听不清两人因为什么事情在争吵,到最后,一名更高大的男子突然间拔出匕首,没有丝毫犹豫,一刀割在同伴的脖颈处,颈动脉鲜血瞬间喷发,溅得他满脸都是,甚是恐怖。
我远远吓傻了,他抬头看到了我,伸手摸了一把脸上腥红的鲜血,留下五个血指印,露出邪魅的笑容,提着匕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越来越近,他的脚步声仿佛是我的死亡倒计时!
十三岁的我,躲在草丛里吓得四肢发软,一动不敢动,只会本能的在心里不停地呐喊着:
“不,你不要过来,杀人了,你杀人了,杀人了,不要过来!”
“死人了!!”
一声尖锐地惨叫,划破清晨的宁静,把我从噩梦中叫醒,听到楼道中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正在我不明所以时!
那带着恐惧的声音再次叫了起来。
“死人了,快来人啊。”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穿上衣服,就跑了出去。五楼楼道口已经聚满了人,一股淡淡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我心里不好的预感再次升起。
挤过人群,看到楼梯下方的场景,我的心脏又再次猛烈抽动起来。
一人躺在五楼与四楼楼的梯中间,面部向下,头顶部撞击在墙上,头皮破溃与身体上几处皮肤与地面摩擦撕裂而流出少量鲜血,一动不动。
那身穿着…是林权?
死了?
怎么可能?
我连忙拨开人群,几个箭步冲到人前,将躺着的人翻过面来,虽然我不想承认,可眼前的人,就是林权!
自主呼吸已经停止,心跳停止,瞳孔已经散开,肢端冰凉,已是死去多时的表现。
怎么会这样?
在场的没有一个叫救护车,大家都是学医的,很明白现在的林权,已是神仙难救。
我还无法完全接受这个意外,只听到人群中,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真是活该,仗着家里有钱,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果然遭了报应,哎哟,他死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吧,嘴唇都咬黑了。”
我瞳孔剧烈收缩,愤怒的抬头,瞪着出声的人,正是昨天打球时和林权有冲突的三班男生,郑开祥!
还没等我出声,只见六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抓着郑开祥的衣领,愤怒的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