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卫灵公第十五》06:子张的衣带上写了啥
子张问行。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子张书诸绅。
子张问一个人可以凭藉什么行走江湖。先生说:“只要说话能忠信,行事能笃敬,即使是到了粗鄙蒙昧的偏远地方也能行得通。说话不忠信,行动不笃敬,近在州里,便能行得通吗?起身欲行时,就好像看见 ‘忠信笃敬’赫然在眼前一般;乘车出行时,就好像看见这几个字刻写在车前的横木上一样,这样就到哪都行得通。”子张把这句话写在随身常束的大带上。
清朝名臣曾国藩在家书中,多次告诫在家务农的弟弟,要经常趁着家里办事,试着向街坊四邻借借钱。如此做一则可以试试哪些是急难朋友,将来有变故时好做到心中有数有数;二则可以增进与乡邻的关系,与大家融为一体,整日里生活,谁家还没个三长两短的。
后来,有人就曾国藩的这一忠告做进一步的发挥。声称这是一个人社会关系的资产,旧时地主将要蹬腿儿时,最该给孩子交代的便是这些社会关系。否则的话,他的孩子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不知道有多少事情是需要从头来过的。
子张问行,可以有两种理解:一则像学成准备下山的徒弟,将要江湖飘,盼着少挨到。下山之前,再找老师讨几句叮咛,免得将来走弯路。二则算是向老师讨教一下自己的显达之本,孔子向来是因材施教的,这个子张没少找老师讨教崇德辨惑之类的问题,但那些问题都有些抽象,个人的显达之本才是个人的饭碗,才是个体生命发展的大问题。
还原了这样的背景,我们便不难理解孔子的嘱托了。
孔子讲:“言忠信,行笃敬”,这一类的话在《论语》中并不稀奇,可以说是比比皆是。子张问的是如何应对外在世界可能带来的冲击,在外在世界的刀光剑影中站稳脚跟。孔子讲的则是从自身出发——言忠信,行笃敬。客观来讲,言的忠信,是要体现在行的笃敬上的,同时行的笃敬也间接的体现了人言的忠信。
《论语·公治长第五》中,孔子讲:“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也就是说,即便是只有十户八户人家的偏辟地方,也会有像“我”孔丘一样怀持忠信之心的人。紧接着老人家讲“不如丘之好学也”,只是他们都不如“我”好学罢了。关联起来看,我们不难理解,孔子是坚信谁也不比谁傻五秒,谁也不比谁慢半拍的,说不同的是,有的人怀持忠信,并不通过好学实践去放大它,而有的人,终身都在实践而已。
子张问行,孔子强调“言忠信”,意思是说对于子张而言,这一份忠信暂时还处在学来的阶段,不妨从“言忠信”这个显性的层次做起,不断的“行笃敬”,最终成为一个能立能达的君子。
曾子每天都要三省其身,其中追问的主要问题有三个,分别是“为人谋”之忠、“与朋友交”之信和传之习。曾子所重视的这个忠、信、习,其实也是孔子嘱托给子张的。只不过因为对象不同,孔子给子张不知的“作业”变成了“行笃敬”而已。
老师的这番话点醒了子张,他明白了人何以立,何以达。唯“忠信”而已,为勉励自己终生行之不辍,小伙子把这六个字写在自己的衣带上,也写在自己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