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是中国近、现代相交时期一位享有国际声誉的著名学者。他将中西方哲学、美学思想相融合,形成了独特的美学思想体系。
《人间词话》是王国维所著的一部文学批评著作,该书建立在他首创的境界说的思想上,实际地解读和评判晚唐五代到南北宋历代词人及其作品。在以往词论界里,许多人把《人间词话》的论点作为词学、美学的根据,影响深远。
读过《人间词话》的人一定会对王国维提出的“三境界”留有印象——“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成就大事业、大学问需要经历三种境界,第一个境界,是苦苦求索却不得途径的阶段,孤独而寂寞,却仍要尝试;第二个境界,已然找到坚持的方向,无论付出多少的辛苦都一定要去精进钻研;第三个境界,不经意间发现自己已然如愿,但这个瞬间其实是由过往不断积累而来的。想要站在第三境界的高度,孤独是难免的,埋头努力也是必须的,坚持的过程枯燥无味,但这会让你找到真正的自己。
除了三境界之外,王国维还提出了很多关于诗词写作的见解,对于写文章的人有一定的帮助。
“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
王国维说能写出真景物、真感情的作品,才能说是有境界。我们在看风景时其实常常看到自己,藤枝摇曳就只是因为风吗,其实是开心的你才看见了这个活泼的世界,因为大多数时候我们会无视这种风景。书中的注释处还写道“如果作者无病呻吟勉强抒情就会适得其反,使作品流于轻薄虚伪”,为了抒情而抒情,会起到反效果。所以王国维提到的“真”字,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真感情一定能让人感受得到。
“客观之诗人,不可不多阅世。阅世愈深,则材料愈丰富 ,愈变化,《水浒传》《红楼梦》之作者是也。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李后主是也。”
有些作者需多经历时世,用理性深刻地揭露问题;而有些作者少经历些时世会更单纯,凭感性写出感人的作品。所以在写作这条路上,不是所有人都走一条路,客观的作者和主观的作者各有自己的路走。如果以此为两大方向,至少能让观者对自己有个大概的判定。
“问‘隔’与‘不隔’之别,曰:陶谢之诗不隔,延年则稍隔矣。东坡之诗不隔,山谷则稍隔矣。‘池塘生春草’,‘空梁落燕泥’等二句,妙处唯在不隔。”
王国维所谓的不隔,是不过多精雕细琢,才能让景物宛若近在眼前,过多的处理反而破坏了诗词的美。王国维提倡作品中的自然美。忽然间就想起了画画,孩童的画有一种天然无意的美,这样的作品自然是“不隔”的,而所谓“隔”的作品,更容易出现在拥有技法的人身上。有几个老师也曾多次强调过,技巧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审美。
“北宋词多就景叙情,故珠圆玉润,四照玲珑。至稼轩、白石,一变而为即事叙景,使深者反浅,曲者反直。”
北宋词注重词的境界和意蕴,南宋词则偏重于词的技巧和章法。南宋大多数词是入不得王国维的眼的,靠文字表面功夫去装点作品是撑不下去的。浑然天成的文章无法刻意得之,缺乏感情的作品亦无法掩藏,空有文采长久不了。此处的道理跟上面多处都是相通的,王国维看中的是诗词的境界,所以再美的词藻堆砌也无法换来他的感受。
“唐和五代的词,有句而无篇。南宋名家的词,有篇而无句。有篇有句,唯李后主降宋后之作,及永叔、子瞻、少游、美成、稼轩数人而已。”
此处的“篇”指整篇结构完整、意境浑融,“句”指的是作品中的点睛之处、神来之笔。原来“神秀者”李煜并非完全无视章法,也要重视作品的篇幅和逻辑。在“有篇有句”里,我看到了作家的虚心好学和独特思想的结合。与其说文章需要讲究篇幅结构,不如说重视篇幅结构是每篇文章最起码该具备的。
“词人之忠实,不独对人事宜然。即对一草一木,亦须有忠实之意,否则所谓游词也。”
忠于一草一木,才会观察得细致,有了真实深入的体会,写出的词才会是真性情的。如果没有自己真实的体会,写出来的东西不过是人言亦言罢了。一直觉得一草一木是很亲近的东西,小时常常可以对着花花草草和小昆虫自言自语和玩游戏,所以这点比较好接收,相反来说,不擅长的其它观察亦要做到“忠实”。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文学之事,于此二者均不可缺一。”
“内美”指作家自身的人格气质,“修能”指在作品中表现出的高超技艺。赏析中提到一个作家如果缺少内美,写出的作品就相当于在玩文字游戏,如果缺少修能,再好的内美也很难通过文字完美表达出来。“内美”和“修能”都需要培养,不可轻视任何一个,文章的修饰谋篇是技术活,但何尝不是一项艺术活。王国维提到“修能”,让人从无形的境界落到了有形的地面,但这并不矛盾,在境界面前“修能”是基础所需,不能说它不重要。
我们在品读《人间词话》之时,渐渐感悟到写作诗词的境界大小亦是一个人的境界大小,诗词的境界亦是人的境界。我们在感受着诗词写作之美的时候,更感受着作者本人的境界和魅力,这也将使我们之所悟,更为深刻久远。
PS:可以买注释版的看。如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