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平静不过是无力挣扎的另一种解说,程府大院里再也不见那个眉头微蹙,身姿俊逸的年轻人。
程老爷有气无力的躺在屋子里,床头放着一张报纸,上面一则订婚启事:
“程谟次子为程信之 梁公岳长女为梁秀清 潘幼诚先生为媒 相处日久 情深意浓 约为情侣 定于本年秋夕成婚 程谟 梁公岳 喜告亲友”
“老爷,下午吉庆班是贵妃醉酒,我们一起去看吧。”程太太送走钱大夫,低声的问着闭目休息的程老爷。
程老爷点点头,睁开眼睛,一片混浊,“把大少奶奶叫上。”
程府一行人强作欢颜,出现在吉庆班,李拐大声的喊着:欢迎程老爷大驾光临,楼上包厢请。
吉庆班班主莫克平听了赶紧从后台过来,亲自迎了程老爷上楼。
“程老爷一向安好,好久不见来听戏了。”
“好,好,有劳班主了。”程谟低声的应承着班主,跟着去了包厢。
“程太太和大少奶奶也有些时日不见了。”
“恩,开春会忙一些,刚闲下来就惦记你这里了。”美丽微笑着跟班主闲聊,“秦老板呢。”
“今天没他的戏,出门去了。”
莫班主沏了茶上好的参茶给楼上包厢送去,美丽和程太太坐在一侧,程老爷坐在中间。
“今天是谁的贵妃醉酒。”美丽问
莫班主放下茶水点心,“是惠老板的。”
戏台上锣鼓点子已经开始了,莫老板退了出去。戏园里一片欢腾叫好,美丽站在包厢里,冲着戏台喊:赏。
李拐在下面应承着,“谢程府大少奶奶赏。”
台上卖力的演着,一切繁华都融汇在那些辞藻里,唱腔里。
马无疆低调的坐在场子里的八仙桌边,听见美丽的声音,仰头看着她手扶着包厢的栏杆,身边的帘子紧贴在她的衣服上。马无疆拍着手也大声喊:赏。
“谢马将军赏。”
美丽站着愣了一下,一直关注戏台的表演,没有留意到马无疆也在戏园。自己第一次以程府未来管家妇人的身份出来,自然要把持住自己的情绪,更何况程太太程老爷和徽城众多名流都在这里,美丽稍稍停留了下,稳了稳心神坐在椅子上。
“这个马团长高升了,现在是马将军了。”程太太跟程老爷说着,“就是去年年底来过的那个人。”
程老爷听了,眯着眼细细的看着马无疆,刚好碰见马无疆仰头看着他们这边,两人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美丽目不转睛的紧盯着台子,任自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手里捏着的帕子绞成团再绞成团。
李拐在场子里高声言谢,今天必是个好日子。阳光无私的照在徽城上空,秦老板一身长衫拄着绅士杖在县城的药铺。
“秦老板。”药铺的伙计招呼着,“您来买胖大海么。”
“不是的,我想问下铺上有没有罗汉果。”
“罗汉果今天还没有收上来,不知道陈年的秦老板要不要。”
“陈年的也行,先买点。”
“好的,您跟我来。”伙计招呼秦老板去内厢,“听说您收徒弟了。”
“哦,是的,十一岁的孩子,逃难过来的。”
“是啊,外面世道太乱了。”
两人闲聊着往里面走,柜台上就剩了一个捣药的小学徒。钱大夫从门外出来,学徒用手指指里面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原来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