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讲着:“我在西瓜棚里正在梦里,在梦见像自己尿了炕。紧接着一个大浪将我卷走。刚开始头脑还清楚,经过几个大浪的翻滚后,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什么也不知道了。当冲到大树那里时,一根树枝划破了我的大腿,我又醒了过来,看见眼前的大树,顿时紧紧地抓住大树,再也没有松手。”这时陈西的儿子国民走到爹的跟前说:“爹,昨晚全村人都在河岸上,全家人太着急了,我们哭着,感觉希望太渺茫。那时,我一直站在河岸上,双手合十面对瓜棚的方向祈祷,希望你活着。他感觉到爹能活着回来,是我祈祷的结果。秋秋反驳到:“你别逞能,是庆庆哥相救了爹爹。”孩子们之间争辩着。莲莲急说强辩:“你问爹吗?”陈西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孩子们,回答到:“我的命是祈祷与庆庆相救都有关。感谢孩子们,你们都已长大,懂事多了,你爹我没有白辛苦。”友兰也站这里,一边看着丈夫,一边看着孩子,她满足的笑了。一家人又说又笑,多和谐的一家人啊。
花嫂子是村子里有名的贼头。在那个年代,集体耕种收割,社员们一起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到夏秋分粮食时,大家便傻了眼。人均一年的口粮也不到一百斤。粮食不够吃,也没有经济来源。社员们即使每天按时出工,到头来还是吃不饱肚子。在那漫长的岁月里,最流行的一句话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又偷又抢吃饱肚子,不偷不抢饿死活该。”生产队的干部可以去地里采摘拿,借各种理由多分粮。普通老百姓只能饿肚子。当庄稼快收割的时候,就提前搭好棚子,由生产队队长安排年龄偏大的,信任度高的人,专看瓜、菜、红薯、玉米、棉花、花生、麦子。否则到收割时,那便一场空了。
这是一个秋天的夜晚。花嫂子叫了巷里的十一、二岁的两个女孩儿,其中友兰、菊花。他们一行五人,身上带好袱子,走到棉花地里。花的速度如穿梭的利剑,只看到黑暗中的光影中,响起棉花叶子沙沙地声音。有些地势地形,是他在黑暗中早已摸清楚的。脚底下的每一寸地也有她穿行的足迹。她像一个江湖杀手一样,越是紧张她越发沉稳,不乱阵势。
巷里这帮孩子们,看到花嫂子每次出出进进袋子里总有收获。她们看在眼里心也动了。孩子一听要做贼,心里怦怦乱跳。花嫂子强调:“别害怕,有我呢。”花嫂子在出发前说:“统一口令,行动快,有动静,蹲下来。”当到达目的地棉花地,棉桃开得不多。这时,看庄稼的人还没能引起高度重视,容易放松警惕。偷的人便借这个空档,偷一点是一点。她们沿着棉花地向前移动,因人多腿杂,撞击棉花枝的声音也大。这声音被看管人员听见了,他在棉花地头不停地大声喊:“有贼了。”一行五人,静静地蹲在棉花地里,一声不吭,观察着动静。这时,花嫂子发出轻轻的声音:“千万不能动。”看管人员打起手电筒,在地的四周不停地照射着,蹲在地里足有四、五十分钟,蹲得有些不耐烦了。这时,花嫂子听到没有动静时,花便发话了:“今晚无法行动了,看管人员会更加警惕的。“撤吧。”这时菊花感觉身体受凉肚子发胀。友兰也说:“不行,回吧。”两个孩子第一次学着做贼。这次行动是空空行动。
打这以后,两个孩子彻底打消了偷的念头,准备与家人过紧日子,老老实实做人,饿死也不偷了。
花嫂子贼胆越来越大,由本村偷到邻村,由“五七农场”偷到部队军马场。在党中央下达的“五七”指示的号令下。在黄河滩这片广阔天地上,全国各地办起了许多“五七农场”,也成为当地社员们去观光的好场所。
花嫂子每次出发,一要看天气情况,二要看庄稼是否快要成熟,还要踩好点子,选好时间。这天,月亮躲在云层里,天空中的星星若隐若现。但大路小路也可辨认。他凭借多少年的经验,探好地理位置。因为离家远,她出行前预约了友兰、菊花,每人骑上自行车,并带上棉袄,夜晚连战。这个部队的军马场代号:“叫157”部队,种了几百亩的棉花。她每年都要光顾一番。有一年她一夜收获了五十斤籽棉。她想到半夜两、三点,正是看管人员熟睡之时,是下手的最好时机。等快到时,她们三人将自行车放在护堤坝的另一个方向上,并掩埋在大树下的草滩里。她们三人由护堤坝东边跨过到达西边,再由六、七米远草地上,匍匐前进直接进入棉花地里。她们看见棉花黑雅雅一片,每棵棉花树上挂满三十多个棉桃,棉花树有六分之一已经开了。部队一般等到棉桃三分之一开时,才组织人马采摘。花嫂子便钻这个空档下手。棉花树有低有高,有的遮不住人。她们行进到棉花地中间时,便开始摘了起来,当每人大约摘了七八斤籽棉时,有人在喊:“地里有贼。”连喊三声。友兰与菊花趴在地里,仔细听外面的脚步声。大约过了五分钟,听不见脚步声了。花嫂子与友兰、菊花商量着:“撤人。”她们背上棉花便向回家的方向撤。只当跑到三十几米远时。只听到一辆四轮拖拉机的轰鸣声。她们三人连爬带滚翻过堤坝。这时,只听见乱嗡嗡嗡的声音,“救命啊,救命啊。”拖拉机的轰鸣声消失了。花嫂子眼尖手快,头脑灵活,她对友兰、菊花说:“今晚不好了,闯下大祸了。”她们三人迅速来到拖拉机跟前,看到拖拉机已翻,将三个人压在下面。有一人压住了腿,有一个人压住了身子,另有一个人被压住了胳膊。他们三人都在奋力喊叫着:“救命。”花嫂子一看,她们也无能为力。于是赶快骑上自行车去军马场最近的村庄叫人。村子里组织了七八个强壮小伙子,村子里王师开了一辆农用三轮机子去救人。在他们齐心协力的协力下,终于将三人分别救了出来,用车拉到最近医院去就诊。这三人身体恢复后,虽然有了残疾,但都保住了姓命。他们所以一直在寻找那位糸白头巾的女人,是她通知村民救了他们。他们深深地感谢这位女人救了自己。
后来,花嫂子在这件事故中得出了教训,她痛改前非,真想剁掉这双手,重新做人。她后悔为了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伤害了别人。这也成为花嫂子这一生最纠结的亊,她活着一天,便纠结一天。
长春带领社员们去河滩掰玉米。黄河刚发过大水,河滩的庄稼被河水冲刷的狼藉一片。社员们辛辛苦苦大半年的劳动成果,被河水洗劫一空。河滩的景象凄惨而荒凉。只剩下这片地势相对高的玉米地,虽然也被河水浸泡过,但影响不大。玉米及玉米樱子依然保持着生长的态势,生产队的秋粮只剩下这十几亩玉米,只能为社员们忙碌一场来补补心。
这天早上,长春队长又敲响他那张破锣,不断地吆喝着:“出工了。”社员们陆陆续续来到巷头的老地方集合。中年社员黑娃、老茂等将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年轻人根、成有头发满头飞,一看便知道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擦一把脸仓促地赶来的。
黑娃一看见长春,心里像吃了苍蝇似的,老奋将他那件白衬衣洗的越发白。大家你瞅瞅,他瞧瞧。老茂说:“长春叔,你还等谁?”长春看一看人来得差不多了。便带领大家出发。他边走边说:“今天的任务是去河滩掰玉米。”随后,几位社员将架子车拉上装玉米。经过了几天河滩庄稼地里的水已经渗入地下。地面被风吹日晒,有的地面已经干了人可以踩。有的还有淤泥,人踩上去容易下陷。来到玉米地,长春队长一边让大家按照顺序去掰,一边告诉大家注意脚下的淤泥。花音刚落,这时只听到俊英在喊:“我陷入泥坑里了,快救我。”俊英刚掰了十几个玉米,她整个人陷入坑里。越拔越下陷。这时,黑娃和几个社员跑过来,大家对着俊美说:“不能动,越动越陷得快。”黑娃急中生智,他用脚踩了一抱玉米杆,向俊英身边扔去。俊英立即手抓玉米杆,不再往下陷了。黑娃与老粉脚踩在玉米杆上,使劲往上拽,俊英的身体一点一点向外露起。旁边人一起喊:“加油,加油。”黑娃与老奋使出全身的劲,终于将俊英拉出地面。
这便是黄河滩涨过水后的泥窝。遇到这淤泥窝,如果是一个人是很危险的。旁边的女社员秋秋、金金将用玉米杆,一点点拔出俊英身体的泥巴。俊英这时身上发抖。公民过来脱掉自己的外衣,搭在俊英的肩上。这时长春过来,上前安慰了几句:“人好着吗?”俊英说:“没事的。”长春发话了:“让秋秋陪着俊英先回家吧。”长春并多次强调了几句:“以后干活,多观察脚底下的淤泥。”又在地头大喊了几声,“大家请注意,注意安全,玉米地有人刚陷下去,大家注意。”他一边喊,一边掰着玉米。经过社员们一个钟头的努力。地头倒下了一大堆玉米棒。
长春看一看这一大堆玉米,他想想虽然被黄河水冲刷过但玉米受损不大。棉花地被河水全部淹没,社员们辛辛苦苦劳作一场。看着庄稼长,看着庄家,到肚子里没有几颗粮。
在那个年代,没有发现胖子,社员们大部分是干瘦如柴。但人人还挺精神的。就数花嫂子在队上是身体壮实的一个,她并不胖,走起路来高昂着头,甩开臂膀,大步流星的姿态,深深地印在社员们心中。
长年累月,斗转星移,大人们在日月的艰辛中跋涉着。女人们除过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还要围着锅台转。为了孩子们的吃和穿。每天一有闲工夫,就要做起针线活,做娘的白天再累,晚上干完家务活后,便在灯光下继续为儿女们缝衣缝袜。转眼间巷前巷后的这群孩子们,在父母的呵护下渐渐长大。同年不同月的三个孩子一起上学了。花嫂子小儿子叫宏强,友兰的儿子叫国民,菊花的儿子叫国祥。强强与民民、祥祥不在同一班级。当然任课老师也不相同。
民民与祥祥在同一个班级。他俩梁在性格上,有许多相同的地方,喜欢在平静中读书与写字。性格上内向,不善言语,与同班的其他同学交流少。他俩从小一起玩大,彼此了解,彼此信任。他俩成为好伙伴,好知己。在学习上相互鼓励,共同进步。因此,在班班主任徐老师的心目中,是一对好学生,是让父母放心,让老师少操心的乖乖男。但他俩最苦恼的事,是经常能听到村子里的学生,在玩耍中不乐意时,骂他们是野种。虽然在他俩幼小的心灵中,不知到“野种”二字的深刻含意。随着年龄增长,他俩渐渐明白“野种”的意思。民民很小时候哭着回家,告诉自己的娘,友兰安慰民民说:“你不用太在意了,你是娘的好儿子。”她说:“骂人的孩子才是野种。”祥祥与民民的经历也一样。他俩已成为小学高年级的学生。他俩在学习上不断努力,多做习题,多动脑筋。平时测验题下来,成绩分别在前五名。可强强从一年级到四年级学习上一直很努力,成绩也不错。可是在进入高年级备战考试中,成绩很差。因这一段时间强强迷恋上了小人书。课外看,上课也偷着看。
有一天,花嫂子从别的孩子口中得知自己的孩子强强成绩下降,与民民祥祥拉下的距离。花嫂子像自己的自尊心受辱一样,到学校去寻找张校长。提出给儿子强强换班,想让强强与民民祥祥在同一班上上课。张校长也听说过花在村子里的为人处事,也不想过多交流。这是张校长说:“这学期快要到期末了,等到下一学期可以考虑,想办法调整。”花嫂子知道下一学期三个孩子能在同一班上课,同一个任课老师,她的心里就会踏实了一些。
等到五年级的第二学期,三个孩子终于分到一个班。花嫂子的心病一下子解除了。强强在这段时间完全从沉迷小人书中走了出来。他知道这一学期是升入初中的关键时候,他的学习成绩比以前进步很快。但平时总成绩与民民祥祥相差十几分。花嫂子为儿子强强打气,“你考上初中后,给你买一辆《飞鸽牌》自行车,上学不用走路。”
长春的一双儿女,女儿喜风,儿子国庆,他俩从小没有一起读书,相差两年。儿子庆庆在小学学习成绩突出,被小学班主任认为是“天才”级少年。学校也一直认为,孩子聪明,接受能力强,所以在庆庆在小学连跳两级,他和姐姐在同一年级,同一班级。因此喜风与国庆这一年这这一年初中毕业。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高中升学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左右,学生考高中,一方面看成绩,另一方面看学生的思想表现,也就是学生的综合素质,在德智体几方面考虑。这年还有宏图、国庆、喜风是同一个巷子的人,还有其他巷道里的初中毕业生共有十几位。按照当时的规定,同村里的十几位同学,根据学习成绩与在校表现。初中学生只能推荐三名同学上高中。朝邑中学第一榜有宏宏、喜凤,赵玉民,第二榜红榜下来,还是这三位学生。自然庆庆落榜了。庆庆没有上高中的机会。这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但姐姐喜风上了高中,成为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女高中生。喜凤学习好,还有一副好嗓子,能够唱出嘹亮动听的歌。在上高中阶段到处巡回演出,成为校宣传队里的一名歌唱演员。同学们为她有一副金嗓子而赞叹。
同年不同月份的三个小金猪,都已长大,成为小学五年级的学生。这一学期,三名学生与同班的同学,面临升初中紧张的学习。百合村小学位于村子中心位置,小学生上学离家都很近。学校面积不大,但教室共四大间。教师的办公室一般都在教室的套间里,只有校长的办公室带卧室的门是面向教室的。学校的教室集中,操场是在隔一堵墙外,生产队里的大场里。在学校的方向开了一门。上早操还体育课都是从这土门。来来回回地进出。
村子小学老师,大都是本村的民办教师。只有张校长是国家正式干部兼教师。民办教师没有工资,只有工分,按平均一个劳力的平均工分计算,规定每个月大队给每个教师补助六元钱,但这部分教师,教上一年学,从来未见到现钱到手。民办教师唯一比当农民好的是不用晒太阳,不用出苦力。但这批民办教师工作责任心强,认真备课,教学上一丝不苟。在全公社的数学及语文竞赛中,百合村小学总能取得一、二名的优秀成绩。村子里这批民办教师,为村子里的教育的发展,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改革开放后,大约八零以后这批民办教师分别转为国家正式教师。他们退休后能够拿到最基本的退休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