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

伞溪村是一个红色革命根据地,整个村庄高低不平呈延展开的伞状分布,房子与房子之间没有平行的距离,只有上下阶梯的排列着,故称伞溪村。

泥土建造而成的土房冬暖夏凉,坐在门口远眺青山绿水,夏日聆听万物之音,蝉鸣空桑林。出门所见之处皆为自家的土地,番薯、毛豆、瓜果、绿蔬在不同的季节繁茂生长。那里没有工业的味道,只有纯朴与澄静。

远处炊烟袅袅,人间味道迎面而来,每至中午时分,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阶梯道上,他不急不缓地一步一步往上走,踏在阶梯上的每一步都那么稳健,背上驼着一捆柴火犹如驼着全家人的希望。不久汗滋滋的爷爷就出现在我眼帘,我兴奋地跑去打水端脸盆,给他洗涤。

我站在一旁观看爷爷洗脸,香皂在毛巾上轻轻一抹,来回搓打出许多泡沫,和着清水就往脸上擦,三下五除二就把一早上的疲惫洗去,换成一副清爽的模样。洗完脸把毛巾随意一搭,挂在了毛巾绳上,农村每家每户都在大堂设有洗脸台和毛巾绳,清风透过门廊往大堂扶来,毛巾上淡淡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有些味道并非芬芳馥郁,却是记忆中历久弥香的味道。

简单清洗过后就开饭了,爷爷先忙着制作番薯饭团子,用手捏一粒又一粒放在我碗里,番薯饭是家家户户的主食,番薯用刨丝器刨成丝,晾晒干透储藏在米仓里,来年用滚水焯一遍,放在蒸笼里与白米一起蒸熟即可食用。那一粒又一粒的番薯团即是我童年里的最佳美味。

吃过午饭,爷爷便坐在门廊处纳凉,微风穿过他的背心,瘦小的胸膛一起一伏,手里夹着烟,眼睛乜斜地望着远处群山,若有所思。不一会儿烟灰掉了一地,烟蒂还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眼睛闭上频频点头,他已进入睡眠状态,几多次劝他回床上午休,要强的爷爷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坐着就睡着的事实,非要嘴硬声称自己不需要休息下午照样生龙活虎。

还没有过下午一点钟,他便再次穿上外套,扛起锄头出门去了。小小的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踏实又温暖。

傍晚时分爷爷在落日的余晖中缓缓归来,带着疲惫也带着幸福回来。晚饭后,蚊子满世界的猖狂,爷爷总是办法比问题多,点燃收集来的各种枯草,让浓烟充斥整个大堂,蚊子吓得跑光光,我呛得眼泪汪汪。

农村没有娱乐,一到晚上黑灯瞎火只能关起门来点煤油灯,油灯的味道浓烈得很,它比油漆味道稍淡,比印刷味道较浓,但却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爷孙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天南地北,我一会儿跳舞一会儿唱歌,灯影下的我们自在欢愉,爱我的和我爱的都在身边,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感到幸福的事情。

次日爷爷上城镇去赶集,问我要吃什么,都给我人肉带回来,我叽里呱啦报了一堆食物,爷爷记不住,我便拿来笔纸画起了香蕉、苹果、馒头、鸡爪…。

爷爷扛起扁担下山赶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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