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味道

第一次喝咖啡,是大学时代,那是八十年代初。一位男同学,带来一些速溶咖啡、砂糖和咖啡伴侣,兴奋地给我们几位要好的同学一人泡了一杯。我们好奇地看着他忙碌,并在他激动的眼神里,品尝起这种西式的饮品。我们喝着,都没吱声,男同学急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仍然没人回答,有一个同学往咖啡里又加了不少的砂糖和咖啡伴侣,使劲地搅了搅,皱着眉又喝了一口,说:“不错!”。其他人马上如法炮制,均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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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其他人一样人云亦云,其实我们那时都不习惯这种西式的饮料。酱油一样的颜色,焦糊的气味,无论怎样加糖和伴侣都没法掩盖的苦涩,真不知西方人为什么喜欢喝它?不过,那时喝咖啡代表开放、时髦,如果谁说咖啡难喝肯定会被看成落伍,用现在人的话来说就是“老土”,于是大家都“叶公好龙”似的、如童话“皇帝的新衣”中的皇帝般违心称好。

对咖啡的味道逐渐有了好感,是在研究生毕业到深圳工作后。有一上海某大学研究生毕业的男同事,生活方式西化而时尚,喜欢吃西餐,喝咖啡,听西方古典音乐,打网球,说英语,让人感觉新奇而与大家格格不入。年纪稍大点的同事,说他应生在外国,他不以为然。每天中午,一吃完饭,他就用咖啡壶煮咖啡,并放西方的古典音乐。

我不是很懂音乐,不知道曲名、是谁作的、关于什么的,但我感性地觉出音乐之美。它让我联想到清澈的溪流潺潺流过山涧,欢快的小鸟婉转穿过茂密的树林,阳光和煦地抚摩着鲜花、碧草,孩童在山坡上无忧无虑地戏耍,老人在树荫下喝茶或咖啡、看书、聊天……一切和平而美好的景象会接二连三地呈现在我的脑海里,使我轻松而愉悦。

美妙的声音效果产生奇特的美景,实实在在的气味随着音乐一道弥漫了整个办公室,仿佛音乐有了味道,咖啡有了动感,两者相互渗透,古板的办公室有了些生气和浪漫。

在音乐的催化下,我嗅到了咖啡独特的浓香,在咖啡味道的诱惑下,我逐渐沾染了“小资”情调,在恋爱期间也实践过几次泡咖啡馆的浪漫情怀。

结婚、生孩子后,渐渐远离了咖啡,生活琐碎而实际。柴、米、油、盐是不适合与咖啡为伍的,浪漫、时尚始终是咖啡的主题。

喝咖啡始终讲究时间、空间、人物和内容。喝咖啡的最佳时间是晚上,这时已是工作之余,有大块的充足时光,尤其的夜幕垂挂,华灯高悬,喧嚣尽收,月光如水,夜空迷人而神秘。喝咖啡的地点也是需讲究的,不适合在家中,同样的咖啡,在家里喝就寡淡无味了,主要是由于没有场景的变化便缺乏新鲜感,无法营造浪漫的氛围。喝咖啡的伙伴是需要选择的,人物的选择直接影响喝咖啡的内容。夫妻不适合喝咖啡。夫妻之间太了解,天天在一起,没有神秘感、新颖性,夫妻相对喝咖啡,时常将人们拉回实际生活之中,会影响咖啡的浪漫味道。曾经有一朋友,突然时常与配偶去泡咖啡馆,我说“他们真浪漫!”,先生说“他们可能有麻烦。”不久,他们果然离婚了。异性朋友之间不可两人单独去喝咖啡,在独特的时空里,咖啡的催化下,似乎产生一种暗示,意志难以抵挡诱惑,怪怪的不知如何发展?

情意浓浓的情侣是最适宜喝咖啡的,耳鬓厮磨,软语喁喁,咖啡浓香软绵,音乐袅袅回荡,感情进一步升腾。浪漫是情侣间不能或缺的,咖啡就是浪漫的载体和媒介。

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或同性好友间也适合喝咖啡,这是另类的浪漫,是婚姻之外的圈子,是与配偶完全不同的新鲜话题。这里可以跨越古今中外,各种理论、信息在这里汇集、交流,可以是英语角练习口语和听力,可以探讨运动心得和健身体会,可以涉及哲学问题人的生与死、人生观方法论等等,甚至宇宙的秘密、时空的概念、科技发展对人类的影响……

最喜爱与一位女友喝咖啡,我们都喜欢静谧的夜,喜欢具有十九世纪欧洲风格的咖啡吧,深褐色的木质桌椅,古旧的木质或牛皮纸外壳的咖啡牌,西方古典音乐从远处丝丝缕缕地飘过来,咖啡的香浓不时在面前萦绕。我们会选择一个安静的角落又便于看到夜空的位置,品着咖啡,聊各自的丈夫和共同的朋友,谈事业说理想,谈各自看过的好书、影视剧,谈服饰、美容、厨艺及男性之美……我们无所不谈,仿佛世界就是我们的,有一种我喜欢谁就是谁、我想什么就是什么阿Q似的精神快乐。

咖啡喝多了,好像品出了些什么。人生不就像那香浓、醇绵、苦涩的咖啡吗?有的人喜欢喝“飞沙走石(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意在体会真实的人生。人生是带着苦涩的,正因为有了苦涩才有了经久的韵味,咖啡的味道魅力就在于此。咖啡不能喝速溶的,用咖啡壶精心煮制的才会余味无穷,好似人生需人们的细心维护和经营才会有幸福的滋味。黑咖啡虽然纯正,但未免单调,我喜欢加点糖和奶,咖啡的味道便得到提升,糖和奶好比爱情、友谊、事业、理想等美好的东西,会使生活丰富多彩。然而,糖和奶都不宜过多,否则失去了咖啡的本来味道。咖啡要在适当的温度喝,太热会烫伤,太凉则无滋味,懂得这个道理就可在适当的时候抓住适当的机会,获得最佳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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