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你的手表里藏有彩虹耶”
“但却出现在了错误的时间里,好可惜”
这是旧梦里的一个场景。
可能因昨夜洗漱时懒得脱,手表渗入了水,变成了雾附着在玻璃面内侧,合着窗外洒入的晨光在表盘内晕出了一轮彩虹。不情愿地把手伸出被窝确定时间的我发现时间有了色彩,刹时睡意全无,晃动着手腕琢磨起这抹特殊的虹光。朦胧中某种既视感突然闯入,进而牵起了那个似乎有点久远,但不知为何我一直记得的旧梦。
梦里的女孩大概是我喜欢的人,但却没有关于她是谁的印象,现实里也没有相符的人与之对应,错误的时间也不知意味着什么,但那一切和此刻如梦如幻的场景拼合起来,让我感到一种极致的浪漫。
我想起了另一个更为细致而深刻的旧梦,很难得的一个醒来后清晰地记住很多细节的梦境。
故事大概发生在某个小乡镇的日式旅馆里,那个留着及肩香菇头的女孩,是我还爱着的人。她开朗又细腻而感性,和我一样敏感得复杂。她曾拒绝过我,她说成为恋人就会渴求安全感,她只想爱我而不想困住我,所以我们只能是朋友。我们就这样若即若离,在这个陌生的小镇里。
夜色浓厚。我坐在旅馆门外放着的不知为谁准备的黑色皮革转椅上,而她坐在旁边的小阶梯上。听着屋檐上雨滴的溅落声,看着胡同里为积水踟蹰的行人,还有裹挟着雨丝的秋风和让人心添几分惆怅的黄光。我们默契地安静感受着这一切,无言但不觉尴尬。
我偷偷地瞥视身旁,她迎向对面的路灯轻仰着头,似眯似闭着双眼,仔细得认真而又舒坦得安宁。黄光整块覆在她的宁静的侧颜上,夜风吹得她头发纷乱,撩动的发丝不时触碰到她那微微扬起的嘴角,柔美得如一幅画。
虽然那个女孩仍然没有名字,但深刻的感觉还是延续到了现实里,醒后的我清晰地明白,我爱着那位不知名的女孩。
我又进而念起之前看张学友演唱会时在我旁边哭得很伤心的女孩。
记得那时候她强忍着哭腔小声跟唱那首慢慢,恰巧也是我手机里唯一点了红心的张学友的歌,手里晃动荧光棒的光芒打在她的侧颜上,在夜下蓝得很浪漫,让我觉得她好美好美。
顷刻很想知道那首歌里有着属于她怎样的故事,有点遗憾当时为什么没有递上手里紧握了许久的纸巾,没能鼓起勇气跟她搭话,或许说不定,我们能翻开关于这首歌新的续集。
其实那时候场馆很昏暗,我根本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但那如梦似幻的一刻,我碰到了某些深刻的感动,也清楚那将会是自己这辈子不会忘却的东西。
我经常一个人走到很远的地方,那些寂寥时刻总陪着我的歌与晚风似乎也自亘古而来,总是在恰当的时刻与我会面迎合我的伤感。
我喜欢它们,觉得如果梦有触感那应该就是这样。
我二十年人生里,最深刻的东西全都是这种模糊的捉摸不透的东西。
我知道的,我的念念不忘根本无关她是哪个女孩,我迷恋的一直只是那个浪漫无限放大的瞬间,梦蓦然混入现实的瞬间。
我果然,一直是个想要活在梦里的男孩。
你说其实世界上会不会存在着造梦者这样一个职业呢。给人们造梦,那该多浪漫啊。
我想他们应该有着专属的造梦对象,白日窥探人的所遇所见所思所想喜怒哀乐人情冷暖,深夜成为梦的导演,贴合个体,不局限于悲喜地糅合情绪,没有逻辑和线索的情节片段,纯粹到连自我概念都没有地,来进行比宇宙还宽广的艺术表达。
他们收集迷恋生命而渴望成为春泥的冬雪消霁时化作的眼泪,给梦乡涂上我们没见过的颜色;拼凑夕阳附在爱人侧颜上的美好,填补入缺失了一块的人心上;寻找分针和秒针交合前的微小缝隙,让童年的纸飞机飞回我们手里。还有在困倦里说爱的青苔,选对了的站台,璀璨烟火的墓碑,樱花再开时吞没回忆的大海。
他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灵感迸发,像不灭的烟火夜夜悬空在我们的梦境里作画。他们没有自我,但又整个世界都是自我,他们无言沉默,但又化梦为歌穿透深海达到光年之外。
小时候的我梦想着要当很多很多家,长大后的我却选择当个梦想家。大概所谓的梦想家,就是能筑出无与伦比的美梦的一位造梦大师吧。
感觉很难。所以只好暂且后退一步,先当个活在梦里的大男孩吧。
不知道未曾谋面的你喜不喜欢做梦,如若你现实有互相爱着的人,我觉得对你来说最棒的梦境大概是与他相见吧,你肯定也会存续在他很多个爱意满怀的梦里,跨越时间和空间的会面,对我来说,大概已经是浪漫的终点了。
衷心祝你,永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