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辰微光
昨夜我跌入一场荒诞却异常真实的梦。
细雨如尘,天色灰蒙。我与先生及两位同事,被套上鲜红的马甲、别着刺目的袖章,站在空旷的十字路口,充当临时交通协管。
忽然接到指令,要求我们横穿八车道的主路,到对面去疏导车流。因为,找不到雨衣雨伞,不知谁先起的头,大家纷纷拎起路边的交通锥,倒扣在头顶挡雨。
我们四人头顶橙红的锥筒,排成一列,沿斑马线过街。此时,一名保安从路边走来,伸手将我们拦下。
“返回去。”他语气不容商量,“必须走地下通道。从下面过,你们用锥子没问题。上面——不行。”
我们一下子怔在原地,头顶着锥帽,进退两难。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这塑料锥筒所提供的庇护,从来不是免费的——它要求你走该走的路,按规定迂回,不得直行。
没有人反驳。仿佛他说的不是命令,而是早已写好的规则。
最终我们转身,一个个顶着那突然变得烫手的“帽子”,沿斑马线原路退回。雨水从锥壁内侧滑下,像一道微凉的泪痕——不知是雨,还是谁的懊恼。
退回途中,我从锥筒边缘的缝隙瞥见地下通道的入口,幽深如口,正缓缓吞入几个模糊的人影。而我们,只不过选择走了一条更直接的地面之路,竟被剥夺了这临时雨具的使用权。
梦的尽头,四只交通锥被默默放回路边,依旧滴着水,红白相间的颜色在雨水中格外鲜明。脱下马甲,一切像从未发生。醒来时,嘴里仍留着一点雨水混合沥青的味道,涩而微凉。
那顶在头上的哪里是遮雨的穹顶?不过是一场服从性测试的囚笼。人世的规则,十有八九,皆类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