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很不寻常。
一方面是三年来人们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特别是对于那些工作生活在他乡的人们,终于可以不再“非必要”不回家了,大家可以回家过一个团圆年了,人们开心无比。
再一方面就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个春节前前后后去世的老人特别多,从进入腊月到今天我和先生参加了十多次同事、朋友家老人的葬礼。痛心之余,也从这些葬礼上体会了令人深思的事,那就是作为子女的如何对待老人的养与葬。
养儿防老是千古话题,也是人们脑海中根深蒂固的观念,特别是在经济欠发达的年代以及经济欠发达的地区这个观念更强。即使随着社会的进步与经济的发展,人们的这种观念逐渐淡薄,但子女对老人的赡养问题也依旧重要。
其实说白了,子女对老人“养老”无非就是两个字:养与葬。
养,就是在老人失去劳动能力或自理能力的情况下给予老人以精神上及物质上的照顾,让他们安度余生,有一个幸福的晚年生活;葬,则是在老人百年之后让他们入土为安。
这两个字虽然简单,但是很多人摆不正它们的关系。老人健在的时候往往忽略了对他们的关怀和照顾,去世了之后后悔莫及。更有甚者,老人活着的时候不管不问,让老人吃尽辛苦,一旦老人过世他们又哭天抢地。
所以,民间留下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俗语,如“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活着不孝死了干叫”“生前一碗水强似死后一堆灰”等等。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充分体现出一个道理,那就是养重于葬。
记得前几年回山东老家,正好赶上邻居一位老人出殡,送葬仪式搞得非常隆重 ,有僧人念经超度,还有吹鼓手吹奏哀乐,老人的棺椁也很大气四六板,这种四六板是棺椁里很好品级的。老人的唯一儿子也是哭的伤心欲绝,相对来说三个女儿倒是没有儿子哭的伤心。
看过这个场面我很有感慨,对旁边的一个邻居的嫂子说:“看看,还是儿子,哭的如此伤心。”
邻居嫂子说:“别看他现在哭的伤心,平时他对爹娘不管不问,老人要不是有这三个女儿照顾,早就饿死了,他儿子就是‘活着不孝,死了干叫’那种。”
听完嫂子怎么说,我再仔细观察,确实有很多人对他儿子指指点点,并且时不时的有人投去鄙夷的目光。
前天去参加我一个忘年交的小朋友父亲的葬礼,也是很有感触。
这个小朋友出身一个比较困难的家庭,父亲常年有病 ,母亲身体也不是很好,两个弟弟都没有工作,大弟弟离婚后在外打工,一个上初中的儿子由爷爷奶奶带着,小弟弟也是身体不好,现在30多岁了还没有成家。这个小朋友靠自己的打拼有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现在和老公经营小生意,老人的生活费用除了家里的几亩地的承包费外就全靠我的这个小朋友接济。
前几天,这个小朋友常年患病的父亲又感染当下流行的疾病去世。
当我和其他几个朋友赶去吊唁的时候,一进入镇子,离很远就听见高音喇叭播放哀乐,我们纳闷,这大过年的镇子上怎么播放这种乐曲?等走近才发现,这是小朋友母亲家里传出来的。
他们家大门口搭了一个帐篷,帐篷里搭着火炉子,四个吹鼓手正在卖力的吹奏哀乐,门边立着的一根高高的柱子上绑着一个高音喇叭,这哀乐就是这个喇叭里传出来的,那几个吹鼓手,有两个吃的是长号(比唢呐长的那种,具体名字不知道,暂且叫它长号),有一个敲鼓的,一个打歘的。
进到院里才是灵棚,行礼过后,我看着那个大红漆的棺椁也是四六板的,肯定价格不菲。
进到屋里,看见屋内陈设,我一阵心酸,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屋里没有一样像样的家具,掉门的立柜,凸凹不平的地面,烟熏火燎的四壁,还好,两铺炕上的被褥非常干净。
后来得知,那口棺椁是松木的,天是独板,价格是一万五(她家的一位亲属不无自豪地说:这棺材在我们这里是独一无二的),那吹鼓手班,三天一共四千八,找了一个阴阳先生负责出殡等事宜,三天二千六。
我觉得作为子女的,他们可能想给父母最好的,包括葬礼,但是,很多时候要量力而行,不要为了别人的眼神以及当地的习俗去做超出自己承受力的事。
那一万五的棺椁完全可能用五千的代替,那四千八的吹鼓手班子也完全可以不要,剩下的钱用于老母亲的赡养难道不好吗!
即使经济条件特别好,我想也没有必要“浪费”。
以前看过一个北大教授的儿子拒绝为父亲买骨灰盒的报道,具体内容大体是:北大一位教授教授的儿子是一位博士,父亲在世时他非常孝顺,而父亲去世后他拒绝为父亲买殡仪馆里几万块钱的骨灰盒,而是选择用塑料袋将老父亲的骨灰装走。
按理说,一个北大教授之家,买个几万块的骨灰盒应该是没有什么压力的吧!可是这位教授的儿子知道骨灰盒本来只是个木头或石头材质,成本根本就要不了几个钱,而是商家抓住了人们的虚荣心,他不差那几万块钱,而是不想讲究那个虚无的排场,父亲生前尽了孝道,去世后即使没有几万块钱的骨灰盒也问心无愧。
所以,在对待老人的时候,我们不必在乎世俗的眼光,只要能够让老人安度晚年,多陪伴他们,给他们以温暖,至于“葬”,就不用在乎“厚”与“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