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今晚流氓兔推荐的歌曲是《我相信》,杨培安。之前有个朋友说她很不喜欢这首歌,因为她的公司每天开早会都会放这首歌,听得多了,久了,一听到这首歌就起鸡皮疙瘩。我对这首歌无所谓喜欢,无所谓讨厌,不过很少听。今晚这篇故事的主题刚好需要听到这首歌。


前晚看了一个视频,获益匪浅,看了几遍,然后我激动到要把视频那个人的演讲内容一字一句地写出来。他的那番演讲对我的影响真的很重大,所以,在此我也想摘抄下来,作永恒的记录。演讲开始部分内容有作省略。


在我毕业那一年,毕业没几个礼拜,我参加了一个影片比赛。因为我已经没有学生的身份,所以我只能以社会组的身份去报名。我那时候想:我又不是科班,我又报名社会组那我只能当炮灰啊。可是没有想到我得到了社会组首奖。我在颁奖典礼上,我拿着奖杯看着台下的爸妈,我跟他们说谢谢。我抬起头的时候,依稀看到眼前好像出现了一条有点模糊的道路。我开始思考:诶,我可以做一些什么?


我拿着那个比赛的奖金去日本自助旅行,在东京铁塔下,我看到了日本一个NHK电视台的比赛。所以我回国之后我又拍了一个影片送去比赛。NHK电视台,它等于是台湾的公共电视,或是英国的BBC,所以它在日本是地位很崇高的电视台。可是那个比赛我没有上,但是我收到了一封影响我一辈子的信。那是一封亲笔信,信里写着:洪先生,不好意思,您今年的影片跟我们的主题不符合。可是,我们真的很喜欢你的作品。NHK,某某某某上。我看着那个亲笔签名的墨水透过那个信纸,我非常地激动。因为它是NHK啊。我心里想着:哇,是NHK的社长,是那个大恐龙跟咸蛋超人的NHK耶!因为那一封信,让我开始思考我想要当什么样的人。因为那封信,让我决定我要当导演。因为那封信,让我相信,其实我也是有天赋的。那封信对我的影响一直到现在,那封信让我毕业之后决定创业,进而成为广告导演,更进一步的在我遇到困境的时候鼓励我完成我的第一部自己的作品。而且发起“百大影展计划”,走遍全世界,宣传台湾电影。因为那封信,让我相信我现在筹备的这部电影是可能的。因为那封信,让我现在可以站在这里跟大家分享。只因为相信,来自于那封信的相信。


我毕业后创业,我跟几个同学、几个朋友在台中创业。创业的第一年很辛苦,我们什么案子都接,而且我们就想办法把它做到好。我们把一万的案子拍出五万的品质,我们把五万的案子拍成二十万的品质。可是我们很辛苦,因为我们每个案子的价格都很低。我们每个礼拜都会去买一条吐司,一共三个人,一天一片,三七二十一,刚好一个礼拜一条吐司,我们就这样过一年。可是那一年太辛苦了,那一年我们的营业额还不到二十万。一年后,就在我即将放弃的时候,我接到一个广告公司的电话,他说“洪马克,你会拍电视广告吗?我们现在有这样的一个需求。” 我不会拍广告,可是我一听到电视,我就说“没问题!我会!” 我隔天就杀去广告公司,然后我就走进去一看,噢,几个员工,老板,老板娘。他说“这是一个标案,我们还没拿到,你会写企划吗?” 外语系学生是学语言学、文学、翻译、语言教学,就是没有企划。就算有教,我可能也没有去上课。所以我没有听过“企划书”三个字。但是我跟他说“没问题!我可以!”当天晚上我就搜寻“企划书”,然后我下载了二十七本企划书。我这样翻翻翻,噢,原来这个叫企划书。我花了三天的时间,不眠不休,终于赶出一本厚厚的企划书。我恭恭敬敬地交到那个广告公司老板面前,那个时候我心里的念头不是“耶!我终于会做企划书了!”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应该去EOCO银行找工作,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做,我还打脸充胖子。没想到三天后,我们拿到案子了。我就这样进入广告业,成为广告导演,开始拍广告,一部又一部地拍。


三年过去了,可是我始终没有去拍我自己的作品。我开始感到茫然,我开始问我自己:我是谁?我想要当什么样的人?我的梦想是什么?我问自己:我拍广告真的可以达成我拍电影的梦想吗?或者我反问我自己:我拍广告会不会成为我拍电影的阻碍呢?我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想要去找答案。每个人到了三十岁,可能遇到一个问题就是:我的人生意义在哪里?我那时候刚好三十出头,所以我放下一切,我开始去做我想做的事情。我去自助旅行,我去日本、美国,还有去上海看世界博览会,我去玩特效,我做室内设计,我养猫,我玩公拍。因为我觉得,如果我不知道我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我没有办法去勾勒出我想要变成的那个人的样貌,那我就没有办法相信我做得到什么。


在我流浪了一两年之后,有一天,我接到一通电话,他说“你是洪马克吗?” 我说是。他说“你会画分镜表吗?” 我不会画电影分镜表,我只会画漫画。可是我跟他说“我会!没问题!” 我隔天就杀到了那个电影公司,我到门口的时候我心里想:就跟当年我进广告公司的意思一样嘛,就同一个模式就好啦!就把门一打开,满满的人,大概跟这里差不多,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然后还有两个很出名的巨星在那里试装。我那个时候很想说“这个玩笑开大了哈。” 我正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说“洪马克,是你吗,” 我说“额,是。” 他说“啊,过来过来,坐在这边,我要很快,我要三天内就可以画完这本剧本的前面十二页,你做得到吗?” “我,我可以。” “啊,那就交给你啦!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问题再跟我联络!” 他拍拍屁股就离开了。我名片翻开来一看,我整个人腿都软了。他是台湾一个非常非常大的电影监制,他手上都是几个亿、几个亿这样挪来挪去。我正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副导就走过来说“诶,这个是我们的场刊的照片,你就照着这个画。然后,OK,一切就交给你啦!” 我就说“等一下,等一下,我什么时候可以跟导演讨论啊?我只有三天的时间,我们应该讨论一下吧!” 他说“不用啊,你直接画就好啦!” 我说“可是我怎么知道画的是导演要的呢?” “反正我们也找不到他啦!我相信你画的他一定会喜欢!” 我想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想到:这不行,我就上了一条贼船,我把自己拉上来,我怎么也要想办法安全地下船。我想说“好,那我至少把它画完,可是我根本不会,那我要怎么去解决这个困境呢?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是来骗吃骗喝的。” 我就跟他说“嗯,每个剧组它有不一样的需求,那为了在最有效率的情况下画出你们最需要的剧本,你们需要的分镜表,我可不可以看看你们以前画过的分镜表啊?” 结果他说“没问题!那这本给你看。” 他就拿了一本他们以前的分镜表给我看。我就翻翻翻,原来这样子就是分镜表啊。我又画了三天的时间,不眠不休,终于赶出一本分镜表。一百多格,十二页。我恭恭敬敬地把分镜表交到他面前,那个时候我的脑袋又浮现出同样的念头:其实我要去EOCO银行找工作。半年后,我受邀到那部电影的首映会,我坐在电影院里面看着那部电影十二分钟的开头,它用一镜到底的方式交代八个角色的故事。那个晚上,那场戏成为经典。更重要的是,那一场戏的分镜跟我画的几乎一模一样。我那个时候,才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然后相信自己会画分镜表。这个就是当初画的分镜表。


很多人会问我说“为什么总是有梦想?为什么总是敢于追求梦想?” 其实,真的,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也只是一般人。相反的,我其实比你们可能还要更脆弱。我很感性,我很容易受伤,我甚至听到剧组在我背后说洪马克是个玻璃心。可是我有点比较特别的地方是:我复愈很快,而且我相信,我盲目地相信。我要怎么去描述我这个相信呢?通常我会做一个比喻就是:如果这是真正的我(一只有点灵气的小猫),可是我脑海里面通常是这样的我(一只有魄力的狮子),可是当你认真我之后你就会发现,其实这才是真正的我(一只娇睡的小猫)。因为我一直以为我是一只狮子,所以我真的相信我变成狮子。我相信久了,我就真的变成狮子。因为我相信,所以我真的做到。前几天在一个朋友的脸书上看到一个故事:有一只小蚊子要练习飞,飞完之后它妈妈就问它说“今天飞得怎么样啊?” 小蚊子说“我觉得我我今天飞得很棒!” 妈妈问它说为什么,它说因为我飞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拍拍手。这是个误会。可是这个误会带给它自信,这个自信让它相信它做得到。我觉得我就是那一只蚊子。


很多朋友问我说“难道我都不会受伤吗?难道我都不会想放弃吗?” 我在2013年开拍这部片《替生》,这部电影经历非常多的困难,可是我们花了十个月已经完成了。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们开启“百大影展计划”,我们开启台湾电影,我们得了很多奖,我们现在在筹备一部很贵的电影。我有没有放弃过?其实,我有。但是有两个原因让我不放弃。一个是,太多人帮助我,我觉得不能让他们失望。另外一个原因是,我的座右铭是:如果想要看见满天的繁星,就要走出舒适的客厅。而且,当你走出客厅之后你会发现,你可能正在淋雨,你可能看不到未来。这个时候就有另外一句话,这句话后来出现在一部电影里面,它说“如果你想要看到彩虹,就要先忍受雨水。” 是啊,当你已经决定要离开舒适圈的时候,你决定努力的时候,你还要去做一件事情,就是等待。如果你没有等待,雨就不会停。你等待它才会停。因为你一旦放弃,那雨等于没有停过。所以,因为我等待,我相信当雨停了,白天我会看到彩虹,晚上我会看到星星。所以我一路走到现在。


在最后一分钟,我跟大家分享相信的力量有多大。这几年我认识来自世界各地的导演,其中我认识一个日本导演,我就跟他说“我拍过这支片,参加NHK的比赛。” 他说我也看过这支片,可是我没有得奖。我跟他说我也没有得奖。可是我跟你讲我有拿到NHK社长的亲笔签名信!他跟我说“不是每个人都会拿到吗?” ……这个误会留在我心中十年。可是如果十年前我就知道真相,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边跟大家分享。因为我以为我可以,因为我不知道我做不到,所以我做到了。因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是一只猫,所以我一直把自己当作狮子在唬着。因为我相信我做得到,所以我可以走到这里。因为我相信我可以成为我想要当的那个人,所以我一步步成为现在的样貌。我是洪马克,我现在正在淋另外一场雨,我相信雨停了之后,我就会看到彩虹跟繁星。我相信我的梦想,我相信我可以。我相信你们的梦想,我也相信你们可以。


他的演讲到此结束。


看了他的故事,我更加相信我可以去做那些我想做的事情,更加相信我可以成为我想要成为的人。


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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