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自《摩诃婆罗多》之《斡旋篇》
我在他面前行礼“就这样定!”行过婆罗门祈福的请安礼后,我登上战车出城而去。我备齐兵器,战车以白华盖遮阳,以白马牵头,飞驰如风,在诗人和歌者的颂赞下直奔俱卢之野。抵达后,我见到紧握大弓的罗摩已在此地恭候,他的弟子和众多圣仙,围在战场上,以因陀罗为首的天神齐聚云端观战,天边鼓乐齐鸣,降下花雨。
我的生母化作圣人形象,来到近前问道:“好孩儿!为何来到此地?”
我便说清原委,她斥责道:“万不可攻击婆罗门,不要对付札摩陀耆尼之子,他的威力堪比湿婆,曾屠戮刹帝利一族,可你明明知情,为何来此开战?”
我讲解了事出有因,明确表达没有回头路,于是她请求罗摩不要动手,毕竟我是他徒弟,等同于对待亲子。
罗摩说非要教训我不可,母亲甚是担忧,又两边劝不动,无奈只得离开战场。
我看看对面的波罗苏罗摩,他没有战车,没有盔甲,喊道:“罗摩呀!站在地上如何开战?待我放下兵器,你登上战车,披上盔甲。”
罗摩大笑:“在我看,大地是战车,《吠陀经》是战马,劲风是车夫,《吠陀经》之母——伽耶特利、莎维多、娑罗室伐底,便是盔甲,俱卢族的福音呀!那便是我开战的护身。”
罗摩即刻放出密不透风的箭雨罩住我,还击时我目睹他登上一辆堡垒般的耀眼战车,那辆神奇战车雕梁画栋,全金甲外观,配以天马牵头,正是他的意念所造。他披上闪亮的盔甲挺立当中,看似围了一圈法宝的阎摩王,曾请求出战的弟子阿圭多婆罗纳,担当车夫,技艺娴熟,听罗摩下命“冲!”
我拦下两阵箭雨,跳下战车,放下兵器,来到他面前俯身拜倒,“圣尊呀!不论你是对手还是长辈,哪怕就是师父,也难免一战,祝福我得胜吧!”
罗摩一笑,“俱卢族的翘楚啊!很好,我欣赏你的礼数,若不是来到面前,我会诅咒你。英雄啊!我本就想取胜,不可再祝福你取胜,来吧!沉着应战,公平对决。”
我回到战车上,吹响海螺,宣战之声传出。双方开战,投出件件兵器,彼此点燃求胜欲火,大打出手。我笑着射出阵阵宽头箭,一遍遍打折他的弓,余下的箭仿佛嘶嘶作响的钻地蛇,一击命中,那位圣哲浑身是血,不过,他凭藉灵力保住性命,奋力还击。
犹如岩浆涌流的火山,浑身是血的罗摩立于战车上,回敬一阵霹雳般的尖刀箭,命中我的要害,我颤颤巍巍扶住旗杆,强忍伤痛,定了定神,重新振作,向罗摩射出一百支夺命箭,一击得手,使之昏倒在战车上。
我当即懊悔不已,“怎么啦?竟然亲手诛杀我的师父,一位怀德的婆罗门。”我扔下兵器,抱头甚是痛苦。没多久,罗摩醒来,车夫手法高明,拨出箭杆为他疗伤。日落,双方停战,晚上如同好友聚在一起。
次日黎明时分,大家又回到战场开战。罗摩射出炽热的蛇嘴箭,迅即划破长空,我也不示弱,回敬箭雨一一拦下,他使出天界法宝,我回敬手中法宝。激战中法宝来来往往,忽然,我的胸口被飞镖击中,不省人事,车夫带我迅速撤出战场,罗摩的弟子连同安巴,一片欢呼声。
没多久,我醒来,命车夫回到战场,冲向罗摩的战马雀跃一般飞驰。遇到他,我即刻倾泻上百支呼啸而过的直头箭,罗摩迅速用箭反击,打碎飞来的箭,箭杆落满一地。就在他反击收尾一刻,我加了上百支箭追击,他猝不及防,一下栽倒在战车上昏过去,他的弟子大叫“哎哟不好!”
众弟子以及迦尸国公主,见他似是落日一下栽倒,纷纷跑上来安慰,在他脸上洒凉水,念诵祈福的绝句。罗摩慢慢起身,远望坐在战车上的我,发出怒吼,“毗湿摩,留下等死吧!”
他又重新振作,射出一支看似死神法杖的箭,命中我的右侧,令我一阵晕眩。他抓住空当,击毙我的战马,同时射出上千支箭,我不慌不忙巧妙阻击。在我射箭还击时,车夫迅速找来新马套上战车。一场恶斗,双方你来我往,射出的利箭半空相遇,布下的箭网遮天蔽日,竟没有一支落下。罗摩射出上千支、上万支密密麻麻的箭,我用天界法宝及时拦下,天上一片火光,把周围的森林烧成了碳。如此,双方战到日落才罢斗。
又打了许多天,《吠陀经》记载的种种天界法宝,种种抵御妙法,全用遍了。罗摩投出难以言表的金火弹,奇形怪状,从四面八方飞来,我不断在战车上换位,牵制那些法宝,又用法宝还击。彼此一边寻找对手破绽,一边防御,紧紧护住要害,恶斗一整天,到日落休战,如此打得筋疲力尽。
到第二十三天,罗摩越战越起劲,出其不意,放出毒蛇般的箭雨,落在我的战马和车夫身上,一一击毙,趁势放出致命的箭雨,我依旧稳稳立于战车上,一一击碎来箭,他又趁势投出一枚威力无比的金火弹,仿佛一道闪电,击中我的胸膛,把我打出战车足有五十步开外。
罗摩发出雷鸣般的怒吼,众弟子随之欢呼,就想让我死。随行的俱卢族人悲痛不已。我迷迷糊糊,见周围有八位天神般的婆罗门,轻轻用手搀扶,将我扶正,在我脸上洒凉水,说“莫怕莫怕,胜利不远了”!
我恢复元气,站起身,见母亲在照看刚刚套上战车的新马。我想起先祖,行礼碰过母亲的足,送她走,再登上战车,拉紧缰绳继续迎战。我射出一支厉害的箭命中罗摩,深深刺入他体内,使之跪倒在地,抛下紧握的大弓,不省人事。
我目睹不祥的预兆:血雨骤降,流星坠落,骄阳失色,狂风大作,大地震动。罗摩只是打晕,没多久,站稳了继续迎战。大家互掷绝无仅有的法宝,直到日落,继续休战。
当晚,太医在一旁医治,我血肉模糊躺在床上,心想此战没完没了,企盼天神能赐予攻克罗摩的妙法,入睡后,我又一次见到战场上出现的八位婆罗门,边安慰边说:“恒河女神之子呀!莫怕莫怕,我等是你的躯干,定可护你周全,击败罗摩。前世你已精通一件法宝,乃毗首羯磨所造,名唤催眠法宝,天下无人知晓,即便是罗摩,明日开战,只需意念召唤便会相助你。法宝能放倒罗摩,不会杀人,他不会死,不过是一击之下倒地昏迷,你再用唤醒法宝来唤醒他。”
灿烂的婆罗门隐身消失,我高兴醒来,旭日东升,继续开战。受几位婆罗门鼓舞,我精神大振,斗志昂扬,互掷厉害法宝时一下想起催眠法宝,心中忽然涌出口决,正要念出,天上一片哗然,传来声音:“毗湿摩呀!切莫使用催眠法宝。”
我并未理会,把法宝搭在弦上,对准罗摩,忽然,大圣仙那罗陀现于眼前,“神明在上,命你不使用这件法宝。罗摩是苦修者,婆罗门,你的师父,俱卢族的后人啊!不可想尽办法对付他。”
那罗陀话音刚落,我见到天上的八位婆罗门,微笑说道:“婆罗多的翘楚啊!听那罗陀的,那是造福于众生。”
波罗苏罗摩只见势不可挡的催眠法宝搭在弦上,不知我使不出来,竟大叹“唉哟,毗湿摩,我败了!”遂扔下大弓。他的生父札摩陀耆尼,连同天界的圣仙,一同来到眼前,劝他停战,并告知我是八位婆薮之一,不可夺了性命,札摩陀耆尼说:“厉害的因陀罗之子阿周那,将是毗湿摩的死因,此乃婆罗贺摩定下的天数。”
终于停战了,我身受重伤,来到师父面前俯身拜倒在足下,随后,他对安巴说:“公主啊!你已目睹我尽其所能要打败毗湿摩,终究未能得手,到你想去的地方吧,我已无能为力。”
公主伤心不已,回答:“尊者呀!算了吧,感激不尽,你已尽了全力。我的复仇之火仍在心中,我要获得亲手诛杀毗湿摩的威力,这就苦修去。”
师父大赞我的本领,赐福我在交锋中没有对手。安巴上前向他行礼,与随从一同离去。
尔后,安巴进入森林,到了耶牟那河,刻苦修行。回到象城后,我便派人密切监察她的行踪,定时获知详情,故而一清二楚。她没有进食,在河畔站了一年,是高举双手站立,整个人瘦骨嶙峋,头发蓬乱,皮粗肉糙,晒成古铜色。
她一年只吃一片干叶子来打破斋戒,之后浸在齐腰的水里,满腔怒火单足站立,如此又过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