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hree
兔女士在迈村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
每周一去一趟皇家菜市。那里可以买到新鲜的蔬菜。
然后绕一点路,去到makro,采买肉类、面包等。
生活很简单,简单到每天最大的问题就是:吃什么?
有时候,兔女士会恍惚间回忆起念大学的时候,她也有一段时间,每天三餐都是不可逾越的话题。
唯一的差别只在于当时有个睡在下铺的女生,和她一起焦虑;然后又常常一起大笑,嘲讽自己把时间浪费在这等小事上。
然而,当小事很从容成为人生的主题,只是侧面告之:人生的重心已然改变。
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一直是兔女士内心最隐秘的梦想。
很多时候,梦想会一直发酵发酵,最后变成胸口的朱砂痔,再也不愿意去寻。
兔女士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有勇气。
因为一个片子没做好,被不看好自己的领导说两句,居然就请了长假,独自跑来迈村。
而,一呆居然就是快3年。
一开始因为心里高兴,突如其来的自由。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想看韩剧就看韩剧,想刷盆圈就刷盆圈,想出门就出门,懒得出门就宅在租的房子里。
好吧,房子也不是她租下的。是那人先来半年,租好的。
她一时心血来潮,跑来这里,也无非是来投靠那个人。
也无非是希望把自己的未来交给那个看上去似乎可行的人。
她本来想着把自己最近5年的故事要一一说清楚,也是个挺痛苦的事。
那人却压根不问。只待她如很亲近的好友。
分一间房子给她住。带她去考驾照,去报名参加泰语班。
再带她开着皮卡到处去玩。
她索性把一肚子想要敞开,又总觉得时机未到的话都放下了。
活在当下。
有那么好几个月,也是她刚来的那些日子,她很轻松惬意地生活着。
眼睛里只看见眼前的那人,脑子里只想着迈村的好。
接着,家里的老人开始时不时地打探她还打算回熟悉的城市。
她问起故乡的冬天,居然又是一年寒冬,几场雪,几场雨。
她看看窗外的蓝天白云和灿烂阳光,想象着自己潇洒地享受着新生的美好。
当然。还有一份失而复得的爱情。
对面那户泰国人,每次见兔女士和那人手牵手在小区里散步总是微笑。
兔女士也回应笑容。真诚、满意。
那个人呢,似乎也是一抹微笑,在唇边,在眼底。
兔女士有许多时候还是很介意,自己对身边的人至少有4,5年的历史,点滴不得知。然而她也纠结于是否有必要用自己的故事去换取那人的曾经。
有时候想想就先这么过着吧。不问来历,不思将来。
有时候会觉得真的是命。
兔女士和这个人,在千禧年的时候相识。同学的同学介绍。
8月底的一天,在网球场上。
介绍人们都在挥汗如雨地打球,他约着她围着网球场走走停停。
那时候他是三七分的头发,那些年的流行。
她剪着利落的短发,说话语速极快,戴着隐形眼镜的一双眼睛到处看。
那天,阳光很好,他一直在看她的笑容,8颗整齐的白牙不时闪现,还有唇角的小梨涡。
她在他看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模样,眼睛含着笑意,声音还那么好听。
也算是一见钟情。
总之就谈上了。
然而,兔女士真不是人群里普普通通、寂寂无声的女孩子。她还是照着她人生的目标前进了,她考了北京的研究生。
第二年的4月,成绩放榜。面临一次人生的抉择。
稍一纠结,两人也没舍得分手。于是谈起了异地恋。
谈着谈着也渐渐有些淡了。
兔女士在北京的校园生活得简单朴素,她也爱这份单纯。
一时间准备读了硕士把博士也顺手念了。
那人则在单位里上下腾挪,想着要搞出一番动静。
再接着,有个领导的女儿看上了他。他有点犹豫,想着自己怕是会牵绊了兔女士的前途。于是在电话里委婉地提起。
兔女士却忽然而来一阵轻松,也是顺口就说:那,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毕竟电话或者QQ,真不如现实里面的对话,两人都怀着一点对对方的猜度,于是把后面的话忍住了。
兔女士学会了吸烟。经常溜到隔壁学校的一个小卖部去买台湾的520香烟。
白白的,细长的,点燃以后能看见里面有一颗小小的红星。
初一入口有一点淡淡的薄荷味,接着就是让口腔里面水分减少的干涩的烟味。
她不喜欢抽烟,只是喜欢用瘦长的手指夹着香烟,抿一口,然后吐出烟雾,像是在玩一个游戏。
兔女士的人生,有点无厘头的游戏感。
她一门心思准备着硕士的毕业论文,家里缺出了事情。老爸出了车祸,还挺严重。
兔女士匆忙弄完了论文就赶回了家。连论文答辩也是同学帮忙准备的。
可惜了那天来答辩的教授还挺看重她的论文,可惜也只是看重而已了。
回到家,在医院里帮忙的兔女士不经意就能看见自己母亲头上的白发,一丝一缕地,怎么梳也还是能看见。还有眼角的皱纹,眉心的川字。
每每念及母亲的辛劳,她就觉得书也算读得差不多了,反正还是在那个单位,硕士和本科甚至没有差别。
所以,兔女士终于还是回了故乡。
可就是她返回前的半年,那人却匆忙地成了家。
或者应该说他们两人分手1年半以后,那人成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