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

文/陈华金

  父亲,您离开我们已经四十多年了。岁月的流逝,丝毫没有减弱我对您的思念。随着孩儿渐渐的变老,这种思念的情怀与日俱增。多少次,孩儿在梦中与您相见:您还是那样的辛劳,还是那样的消瘦,还是穿着那件打着无数补丁的破棉袄……

  人生坎坷,岁月沧桑。绵绵蒙河水是您生命的起源,巍巍阁皂山是您灵魂的归宿。五十载的人生旅途,二十年的风吹雨打,您把青春和生命都留在了这片始终令我魂牵梦绕的绿色山林。

  1958年,当时还不到30岁的您, 怀揣着年轻人的一腔热血,从蒙河之畔的黎圩小镇扬帆起航,义无反顾地汇入了开发建设山区的大潮。山路岖崎,荆棘丛生。您一头挑着行李,一头挑着我,还带着母亲和哥哥,爬上风车口,翻过骆驼峰,来到了百废待兴的国营阁山垦殖场。从此,您的命运之舟就在这茫茫林海之中颠簸摇荡。

  父亲,您是我心中的偶像。那时的您血气方刚,充满青春的活力。您个头虽然不是那么高大,但精神抖擞、英武强壮,有一股永不言败的倔犟。挖山整地您名列前茅,登山比赛您勇夺全场之冠。若是施展拳脚,几个青皮后生也难以把您抵挡。您还有一手竹编绝活,尤其擅长篓笼编织。不管什么花样的篓笼,只要看一眼,您就能毫不走样的编制出来。于是,来家里求宝的人络绎不绝。不知不觉您成了大家的编织义工。从春编到夏,从秋编到冬,几乎把业余时间全都搭上。尽管双手编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你依然有求必应、乐此不疲。

  父亲,您热爱工作也热爱生活。一天繁重的工作过后,您总会吹起口琴,拉响二胡。于是,煤油点灯的茅草房里总会上演一幕您拉我唱的父子专场。从您那赞许的目光里,从您那满意的笑容中,我感受到了爱的温馨,也找到了童年的自信。

  您对孩儿的宠爱告诉我,如有云梯,您可以上天为儿摘星星揽月亮。您最懂孩儿的心愿,只要有一线希望,您都会尽力去奔忙。在那文化匮乏的年代里,孩子们最渴望的就是赶戏看电影。因此,只要知道周边哪里有演戏放电影,您就一定带我前往。有时看一场电影要爬山涉水几十里,您怕我累着,总是把我背在背上或扛在肩上。您大步流星,汗流满面。我用稚嫩的小手帮您擦去额头的汗珠,用一路歌声抚慰您的辛劳。每当嘹亮的歌声在静夜的山谷里回荡,您都会发出由衷的赞赏。您说,我有文艺天赋,将来当个演员不是梦想。晚风吹拂的夏夜,我静静的趴在您宽厚的赤背上,闻着你的汗香,抚摸着你那黝黑亮滑、反射着星光的肩膀,倾听着路边草丛蛐蛐的鸣唱,我带着童年的宁静与安详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父亲,您还记得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我们在一个军垦农场看电影,散场的时候迷失了方向。我走在前面,误入了部队的水井旁,三条看井的军犬凶狠地向我扑来,我吓得哇哇大哭。正在我惊慌失措的时候,您及时赶到猛地将我举过头顶,双腿左右开弓,拼命抵挡军犬的攻击。尽管您腿上多处被咬伤,但您依然把我举得老高老高。待到站岗的战士过来解围,您才把我放在肩上,一拐一拐地离开营房……

  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的短暂。文化大革命的浪潮,将我们推进了命运的旋涡。那是一个燥热的夏夜,分场在一个新落成的仓库召开群众大会。我挤在人群中凑热闹,无意中看见您的几个同事在交头接耳嘀咕着什么。我凑在他们身后,听到他们在议论你,说您是抹黑林彪的反革命,并向台上的领导传递了纸条。我预感大事不好,跑到您的身旁,催促着您赶紧走开。可是还没等您缓过神,台上的广播就响了起来:“根据革命群众的强烈要求,把现行反革命分子陈俊美揪上历史审判台”。紧接着几个杀气腾腾的造反派就将您连推带搡地押上了台。在“群众专政”的泛滥下,那一个晚上就有20多人和你一样被揪了出来,跪在台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刚刚还是革命群众,转眼就成了“牛鬼蛇神”。父亲,从此你失去了自由,更失去了做人的尊严。白天要接受劳动改造,夜晚还要接受批斗。看见你被人随意打骂,我心如刀绞,肝肠寸断。多少次我独自躲在家里号啕大哭。

  父亲,您看出了我的悲愤,将我叫到跟前:“您现在还是红卫兵,不要让我连累您。如果有一天他们要您上台批斗我,您一定要下得手,爸爸是不会怪罪您的”。伤心至极,我仰天长啸:“就是打死我也决不做大逆不道的孬种”!不久,我也被开除出了红卫兵,并剥夺了上学的权力。

  被赶出校门的我就像一只离群的孤雁,整天在学校周围游荡。不敢走近教室,只能远远地倾听校园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父亲,我是多么想和同学们一起上课、嬉戏啊!可是在您跟前我却装得满不在乎。一天,我发现生产队存放农药和化肥的仓库与学校的教室是相连的,只是隔墙的中间有扇紧锁的门。透过门缝可以看到老师和同学们上课。于是,这个灰烟瘴气、刺鼻难闻的仓库就成了我的秘密乐园。然而,有一天您到仓库取化肥,发现了满脸污垢的我,龟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看同学们上课。那一刻您痛心疾首,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孩子,真是委屈您了,是爸爸连累了您!”平日坚强的您,此时己是泣不成声,悲泪纵横。父亲,那是我第一次看您流泪。您挨打受骂,饱受欺凌,您可以忍受。而看到年幼的我受到歧视和冷落,您却难以面对。您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心灵的折磨,一日总场的书记到分场来检查工作,您突然跪倒在他的跟前,乞求他说服分场领导恢复我的学籍。并表示一定会好好接受改造,努力将功赎罪。可怜天下父母心!您以一位父亲舍生忘死的真情,您以一个“罪犯”卑躬屈膝的虔诚,感动了这位心存怜悯的领导。他竟然大发慈悲,不仅答应您的请求,而且还亲自将我送进了课堂。

  父亲,当您还来不及与孩儿分享重返校园喜悦的时候,您就被遣送到赣江大堤加固工地进行劳动改造。白天要承受超负荷的重体力劳动,晚上还要忍受批斗的皮肉之苦。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您拖着被打的身躯,吃力地爬上楼去睡觉。为了不打扰同伴的休息,您摸黑上楼。刚躺下就从楼上重重地摔落在楼下,当场就昏死过去。原来,您睡在一个楼洞旁。房东从该处抛下柴草后,忘了将楼洞隔板盖好,造成了您锁骨和三根肋骨摔断的惨剧……

  父亲,饱受心灵和身体摧残的你,渐渐失去了往日的风采。由于长期服用草药治伤,营养严重不足,导致肝脏受损胃又出血。您变得体弱多病,与从前强壮的您判若两人。可是一家人的生活还得靠您维持,为了这个家,您含辛茹苦,节衣缩食。夏天里几乎是打个赤膊顶着烈日劳作,皮肤晒脱了一层又一层;冬天,您穿的那件破棉袄,缝缝补补十几年,重量足有七八斤;有点好菜总是分给孩子们吃,自己下饭的菜,常年是一碟酱油调和的辣椒粉;您虽然有严重的胃病,但顿顿饭锅底下烧糊的锅巴,却成了您的美味佳肴。尽管家境贫寒,您也不会让我们穿得太寒酸。那年头时兴穿军装,人家的孩子几乎个个都有,唯独我们兄弟俩例外。父亲,您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为了给我们买军装,您拖着病体,爬山涉水,攀崖走壁,采摘药材,挑到集镇上去换钱。经过半个月的努力,终于为我们兄弟添置了新衣。当我们兄弟俩兴高采烈换上军装,您的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穿着崭新的军装,我入选了总场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经过一段时间的排练,就要举行汇报演出了。那天,您很早就来到后台看我化妆。您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我许久,突然,一言不发地消失了。快开演了,我在台上一角撩开幕布搜寻着您,可就是不见您的踪影。离开演仅剩下几分钟了,正当我感到十分失望的时候,父亲您奇迹般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您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塞给我一个纸盒。我打开一看,让我喜出望外,那是一双我日思夜想散发着橡胶清香的解放鞋。原来您看我脚上穿的是一双破烂不堪的旧凉鞋,与身上穿的新军装很不协调。于是,您向邻居借了钱,一口气跑了十几里山路,为我买回了这双解放鞋。当我低头换新鞋的时侯,才发现您还打着赤脚,几个受伤的脚趾还在流着鲜血……那晚的演出我特别卖力,我的独唱得到大家的热烈喝彩。父亲,我看见您站在台前拼命的鼓着掌,眼晴里闪烁着无比幸福的泪花。

  父亲,在您期待和信任的目光里,我开始自己的人生冲刺。在下放农村插队落户的三年里,我把每天的作息时间安排得十分紧凑,坚持十五小时的劳动和练功计划不动摇。终于在1976年秋天,我经过激烈的角逐考入了县剧团,实现了我人生中的一个重要目标。父亲,我相信您一定特别自豪。去剧团报到的头天晚上,我们父子俩睡在一头,似乎有讲不完的话,一直聊到了天亮。第二天,您又亲自送我到了县城。然而,走到剧团大门口的时侯,您却突然停止了脚步。您说还要到县医院去抓药,就不送我进去了。我求您吃了饭再走,您却拍拍挎包,说是带了几个烤红薯,说着转身消失在人流中。父亲,看着您单薄而佝偻的背影,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我深深懂得,您是觉得自己是个寒碜的病人,在剧团这个比较时髦的地方,怕给孩儿丟脸。父亲,您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为我着想,可就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我低落时,您近近地守护在我的身边;我进步时,您又远远地看着我成长。

父亲,您就像那厚重的荷叶,呕心沥血育孕了莲红藕壮,而自己却渐渐地凋零枯黄。为了这个家,您经常从病床上爬下来,挣扎着去上工。哪怕是守山、放牛、扫厕所的差事您都倍加珍惜,您是不想让有限的薪水因病缺勤再打折扣。长年带病坚持工作的您,身体严重透支,相继出现胃出血和肝腹水症状。死神就这样无情地在向您步步逼进。

  1978年的深秋,您终于倒在了凛冽的寒风中。刚满五十岁的您就被确诊为肝癌晚期,住进了县医院。听到这个噩耗,我如五雷轰顶,万箭穿心。那一天,我特地带着未婚妻去探望您。看到未过门的媳妇热情来访,您显得异常的激动。您吃力地爬下床,说是要去解个手。可眨眼工夫您就不见了。我们找遍医院上上下下就是不见您的身影。正当我们心急如焚的时刻,您突然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您喘着粗气,端着一大盘豆腐烧肉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说是刚从街上馆子店里买来的,一定要留我们在医院吃顿饭。听着您急促的咳喘声,看着您惨白消瘦的脸,我的心好疼好疼!!

  父亲,随着病情的不断加重,您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连呼吸也感到很困难,您预感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为了不拖累单位和家人,您以暂时出院回家过年为借口,返回了家乡。我也向单位请了长假,准备应对发生的不测。然而,几十天过去了,您的状况仿佛越来越好。只要我在您的身旁,您就特别的安静。您总说不要老守着您,要我多抽点时间到未婚妻家里走一走。父亲,后来是妈妈告诉我:其实,在您的身体里,每刻都有刀绞一样的疼痛,只是怕我难过,在我面前装作无事一样。然而,我确实是疏忽了。看见您病情比较稳定,我的假期又将结束。于是,决定先回单位上阵子班,有情况再回来。那天,您含着眼泪挣扎着爬起来送我,往日不愿让我老守在床头的您,这一刻却显得难舍难分。我不忍多看您留恋而忧郁的眼神,我挑着行李渐渐地走上了山坡,当我回头张望,您拄着拐杖依然矗立在刺骨的寒风中,一手还在擦着眼泪。看我回头,您又赶忙向我不停地挥手……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匆匆的挥手,竟成了我们父子间的永别。就在我返回单位的当天晚上,您突然病情恶化,匆匆地离我而去。

  我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昨日还在依依不舍给我送行的您,今天怎么就会这般狠心地抛下我?我撕心裂肺一路狂奔地赶回了家。父亲,您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凝视前方。我紧紧抱着您还留有余温的身体,握着您长满老茧的双手,依稀感到您的血液还在流淌。我幻想自己能将您唤醒,我跪在您的床前,拼命地呼喊,希望奇迹能够发生。然而,任凭我千呼万唤,您到底是没有醒来,而是含着泪花将双眼渐渐地闭上。此刻,我才真正意识到父亲您的确是离开了我们。父亲,我多么悔恨自己在您最需要我的时刻不能陪伴在您的身边。没有给您尽孝送终,这成为了孩儿一生挥之不去的伤痛和遗憾。

  父亲,我不能原谅自已的不孝。为了求得心灵的宽恕,我执意独自为您通宵守灵。冬夜漫长,寒气逼人。我依偎在您的灵枢上,将心中许多的愧疚向您忏悔。父亲,想着您一生含辛茹苦,没有享过一天清福,胸中就像针刺一样痛。想到明天就要出殡,心里就希望这个夜晚能永远地继续。出殡的时刻终究还是来到了,父亲,您的灵枢还未启程,我的魂魄却早已飞散。想着从此要和这个世界上最疼、最爱我的人天各一方,永世分离。我的心在流血,脚在颤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当场昏倒在地。人们把我抬回家中,我依恋地蜷缩在您的床上。紧抱着您盖过的被褥,深闻着您枕边留下的气味,我肝肠寸断,心如死灰.......

  父亲,多少年来,我一直没能从您逝世的悲痛中摆脱出来。只要一想起您一生遭受的苦难;想起您一直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爱;想起我对您的愧疚,我的心就久久不能平静。不知有多少个夜晚从梦中哭醒,不知有多少次孤寞的回忆令我哽咽不已。也许这种深深地怀念与愧疚将伴随我走过漫长的一生。

  父亲,您在天国还好吗?孩儿确实放心不下你。今天是父亲节,孩儿真的我很想您!此刻,更深夜阑,万籁俱寂。我点燃一柱香,默默地为您祈祷,轻轻的为您唱首歌: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人间的甘甜有十分/你只尝了三分/这辈子做你的儿女/我没有做够/央求你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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