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这本书我是在去年的暑假看的,迄今为止看了已有三遍,仍然有想重新再看一遍的欲望,然而每看一遍,都会热泪盈眶,不想忍也忍不住。当我再次翻过书的最后一页,合上书时,我问自己,它到底在述说着什么?它想告诉我什么?是什么让它始终吸引着我?
读完第三遍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它一直在述说的是生活的故事。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它能那样打动我的心。因为它刻画了一个太真实的生活,它像一个朋友、一个过客,一点点,含着泪水与疼痛,向你娓娓道来自己的经历。写书的人痛,看书的人也痛,《皮囊》就是这样一本述说生活之痛的书。
马塞尔·普鲁斯特说过:“每个读者只能读到已然存在于他内心的东西。书籍只不过是一种的光学仪器,帮助读者发现自己的内心。”我很赞同这句话,特别是当我读到书中《残疾》《重症病房的圣诞节》《母亲的神明朋友》这三篇文章泪水不受控地涌出的时候。
这本书写的很杂,可谈论的点很多,而我只想就其中的一个点谈谈自己的感想。那就是:亲人的离世。
《残疾》里有这样一段:
那是冰冷而且僵硬的手。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大骂着,你怎么这么没用,一跤就没了,你怎么一点都不讲信用。
父亲的眼睛和嘴角突然流出一条条血。
亲戚走上来拉住我,不让我骂,她说,人死后灵魂还在身体里的,“你这样闹,它走不开,会难过到流血水,他一辈子已经够难了,让他走吧,让他走吧。”
我惊恐的看着不断涌出的血水,想哄孩子一样轻声的说:“你好好走,我已经不怪你了,我知道你真的努力了……”
哄着哄着,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当我读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已过世的爷爷,继而,泪水夺眶而出。同文中的父亲一样,我爷爷也是中风,中风两次。在我中考那年,突然有一天晚上爷爷病发,被父亲送往医院,在几个月的住院期间里,爷爷始终不曾清醒,只有眼珠有时会左右转动。医生建议放弃治疗,回家静养,让爷爷舒服的走完最后一程。我至今还记得,在送爷爷出院回老家的路上,爷爷突然流泪了,就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两行浊泪顺着脸流下。
由于学业,等我再次见到爷爷的时候,看到的已是他穿着寿衣的样子,那么瘦小,轻薄得像张纸。爷爷出殡那天,父亲的哭终于让我清楚地认识到爷爷真的不在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哭 。
死亡,这个话题可以是沉重的,也可以是轻松的。于死者,倘若是份解脱,倒也轻松,毕竟天堂没有病痛;于生者,却是痛苦的,那滋味,好比心尖剜肉。
死是一瞬间的事儿,但思念是一辈子的事儿。
书中还有一段,是这样写的:
这个想法让我不由自主的躺到了那床上,感觉父亲的气味把我包裹。淡淡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我才发现父亲的床头贴着一张我好几年前照的大头贴,翻起身来看,那大头贴,在我脸部的位置发白的很奇怪。再细一看,才察觉,那是父亲用手每天摸白了。
爷爷去世后,我努力的回想了与他相处时说的最后的一句话,共处的最后一个场景。我仔细地想,用力地想,脑海中放电影般掠过的一幕幕竟然全是爷爷从客厅走来敲我房门喊我吃饭的场景。我突然发现,我与爷爷的对话竟少的可怜。庆幸的是,我还记得爷爷说这话的口吻和语调,还记得他笑起来的样子,他蹒跚走路的背影。但同样,我的脑海中又浮现了他在黑暗中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连灯都舍不得开的场景。而这样的他却在我儿时向他要钱买玩具时,眼睛都不眨的给了我100块钱。
爷爷的去世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抓紧时间去爱你爱的人吧,无论是以何种方式,生活是难以预料的,谁也不知道死神下一秒会带走谁,趁爱的人还在身边,多看几眼,多爱几分吧。
我看完了作者笔下那些刻在骨头里的故事,也回答了那些我们始终要回答的问题。
西方之巫说:认识你自己。
认识你自己就必须认识你的他人。
在生活中、行动中遭遇的人,认识他们,照亮他们,由此你就知道自己是谁。
看书,归根结底是看人,读他人的故事,品他人的人生,由此,看清自己,读懂自己。
这是《皮囊》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