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斌,性别男,我高中二年级时的后桌。就他那相貌,长得真对不起名字里的“大”字,个头不高,耷拉着眼皮,跟小灰灰一个模样,一副受了委屈可怜巴巴的模样。
平时调皮的男同学都叫他傻大斌,更甚的就直接叫他傻大X,他总是仰头看一眼对方的眼睛,然后含下头抿嘴一笑,不置理会。可是他的表情看着不是怯懦,而是一种吴秀波似的微笑,淡然、平和又深不可测似的。看他这个反应我也忍不住在心里愤愤的想,真是个傻子,被人欺负成这样都不知道反抗,反而还笑,没错儿,是真傻。
其实也难怪同学们会这样叫他,平时上课时同学们正襟危坐认真听讲的,歪着的,斜着的,也有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只有他是半仰着头张着嘴,耸拉着眼皮看着黑板,任谁看了这副表情,都绝不怀疑他就是个傻子。
他这样的状态与《尘埃落定》里的二公子麦其少爷如出一辙。麦其公子听人说话总是比旁人听的认真,仰着头张着嘴,别人搞不懂他到底是专注还是真傻,他的母亲土司太太都觉得他是傻子。有时候寨子里讨论问题,麦其少爷总能提出不同的见解和意见,但是根本没人听他的,听了也当是没听到,甚至麦其少爷说的再出格也没人跟他生气,毕竟他是傻子嘛,每当如此,他也不会跟他们辩论他是不是傻子的问题,这远不如和自己的侍女躲去后寨来的快活,忙完继续发呆想事情。
傻大斌,这个称呼还有一个原因是大斌喜欢朗诵英语。大斌下颌骨有点地包天,说话又有一点口齿不清。想想吧,他朗诵的英语得多尴尬,多折磨人,即便如此,他从来都没有负担似的,天天早起沿着寝室楼下到操场嚎嚎的背英语朗诵,一读就是三年,这种积累的可怕是细微到你平时看不到,等你发现的时候已经望尘莫及。
高中三年,大斌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他貌似并不是特别在乎,可有时感觉他好像又有很多朋友,因为大家都认识他,但是他始终是自己晃晃悠悠的来,自己晃晃悠悠的去,做着一些傻事。
高中生活紧张,所以每到周末同学们就如同圈养的鸭子见了水塘一样撒欢兴奋,奋发图强的继续去补习班,想得开的就是要享受周末了,可大斌总是不同,他周末都要去山上抓蝎子,等到周一他会把装满蝎子的瓶瓶罐罐排在课桌上把玩,整个身子趴着斜着靠着桌子,怎么舒服怎么来,如活佛济公似的自在,就这样抱着蝎子欣赏一上午,上课也是如此,老师也并不管他,起初,老师是觉得没必要跟一个傻子较劲,后来则是因为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反正他一贯如此也并没有耽误他的学习成绩。然后等到下午,他就去把这些蝎子卖掉,所以他手里总是有充足的零用钱。
大斌是不是傻子,我不好说,可他却跟傻子许三多一样,一直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但他又跟许三多不一样,许三多的傻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变强大,而大斌他心里明白的很,当然这也是后来大斌成功被保送大学我们才发现。他从来不把注意力放在别人怎么想这件事上,不把时间浪费在跟其他人计较他是不是傻子的问题上。他的注意力都在做对自己有意义的事,简单的一天一天的积累,他的成长让周围人从扎眼到扎心。
傻子许三多,在鸟不拉屎的草原五班,他傻傻的坚守军人纪律,做一个军人最基本的有意义的事,走正步,站军姿,并且默默修路。再到钢七连,坚持着钢七连“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意志,所以他独自按部就班的打扫改编掉的钢七连,坚守钢七连就是他认为最有意义的事。再到老A大队,成为兵王,手刃毒贩,开始觉悟到军人的意义。许三多的傻让他做事一根筋,但是许三多的成长是木木到有思想的质变。
麦其二少爷一个连自己是谁都要问别人的傻子,傻傻的看着天,傻傻的看着走进的外来人,傻傻的看着扬鞭远去的马背和漫飞的尘埃,他却比旁人更早知道土司制度即将完结,更早感受到一个时代的灭亡,主动接受新思想,主动接受改革。
不管是许三多,麦其少爷还有大斌,他们与周围那么的格格不入,他们重复的做着简单的事,不顾旁人眼光,执拗的坚持地做,这种傻子做法戳疼了正常人。我们从来都是让自己做个聪明人,看起来要比别人聪明,聪明的我们时时在乎别人的看法,却忽视了把最宝贵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何为傻子?
傻傻的想,傻傻的做,傻傻的坚持,傻傻的被肯定,大智若愚大概就是这意思,道理都懂,但是做到的人却少之又少,可一旦做到,必然脱胎换骨。
毕竟,傻子和天才只有一线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