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曦跟随班集体和领队老师来到了象山镇。在这里,她有一次奇妙的经历,不是发生在那公认有特色的古庙,而是在野外。
这是一个丘陵地带,一点也不像巴州主城区那样炎热。丘陵地带有薄薄的雾,白晓曦和同班两个妹子一起,一边拍照,一边爬到了一座小丘陵的顶部,顿时感到头顶与弥散着云雾的天空相接触。脚下是墨绿色的草坪,从丘陵上一直延伸到丘陵下,与其他的丘陵连成一片。草坪上点缀着白色和黄色的野花,偶尔还有一丁点红色。微风轻轻吹着妹子们的衣裳,凉凉的。
白晓曦拍摄了晨雾,又低着头寻找可拍摄的植物。大约半个钟头,太阳爬到了半空,云雾褪去,天地变得明亮起来。可以看清,丘陵下,摄影的同学们稀稀拉拉地踩点、拍照。远处的向日葵园地旁边围了一排摄影的人。
白晓曦每找到喜爱的景点,就拍一张。她喜欢拍微距特写,因为,微距给她一种“一花一世界”的感觉。牵牛花、野菊花、灌木上的螳螂和蜻蜓……相继进入白晓曦的胶卷。
忽然,她被一个小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朵浅草里的蒲公英。轻盈透明,却比它背后的野菊花率先吸引住了白晓曦的目光。蒲公英斜着细细的身子,在风中轻轻摇摆着。就那么孤零零的一支,仿佛是与家人走散了来到这里的。白晓曦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她觉得这朵蒲公英似乎也在看着她,对她轻轻点着头。白晓曦的心神仿佛被这个孤单的小精灵吸过去了。她轻轻地蹲下,仔细地看看。蒲公英还是对她点着头,她好像明白了它的心思:
“我知道你在看着我呢,我也看见你了,所以很开心。你是从远方来看我的吧?我已经等候你很久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而我们很快离别之后,就永远不会见面。”
蒲公英对她笑了。随后一瞬间,一阵大风忽然吹过来,只有两秒钟。这朵蒲公英却吐出它一朵一朵小小的降落伞,排成不整齐的队伍,跟随风而去,在白晓曦的头顶上慢慢漂游着。白晓曦忘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她只感觉到是这里的蒲公英、蓝天白云和花草邀请她来的。她站起身子,抬头望着漫天飞絮,越散越开,最后慢慢地远去了,只剩下一朵,在白晓曦抬头看着的地方轻轻翱翔着。这个新生命,是那么的柔弱,向天空张开着怀抱。身体是那么的纤细,直挺中略带弯曲,就像一个小婴儿那般可爱,像一只小手,轻轻地挠在白晓曦的心头,让她心里感觉到痒痒的,很喜欢。她好想把它抱在心窝里。它在白晓曦额头前旋了一圈,就慢慢地,依依不舍地飞走了。白晓曦朝它消失的地方愣了很久。那是一种像风一样,在指尖留不住的温柔,仿佛自己也跟随蒲公英种子远去了。
白晓曦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她低头望着浅草里的那朵蒲公英——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一动也不动——它还在那里,但它已经不在那里了。她四周望望,看看手中的照相机,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照相。她没有拍下蒲公英美丽的照片,而刚才的感觉却胜过了拥有一张美丽的摄影作品。刚才蒲公英意外地来到她的身边,与她谈了一场恋爱,然后没有在她生命中留下任何痕迹,就永远地告别了。这场恋爱,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短短的两分钟,就结束了。
随后的几天,白晓曦在自己的摄影计划中,在与同学们的交流与嬉戏中,在摄影老师的专业指导下,把这次经历忘得一干二净。回到巴州大学的白晓曦,还是原来的白晓曦。
——摘自《往事随疯》(马优MA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