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冬季,在我生活的长江以北、黄河以南的北方城市,11月初就开始家庭供暖了。坐在温暖的家里,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幸福感真是满满,这也不禁让我回忆起小时候经历的鲁西南地区的冬天。
那时候,人们对寒冷真是一种无奈,白天冷,晚上冷,屋里冷,外面也冷,冷,如影随形,无法躲避。
除了多穿衣服,人们几乎没有别的御寒措施。鲁西南的民居,多数冬天都不关门,窗户也是木格栅的,冬天用纸一糊,挡挡风,坏了也懒得去补,外面有多冷,屋里就有多冷,有时候屋里比外面都冷。
整个冬天,人们都在厚且笨拙的棉衣里蜷缩着,冬天的暖阳下,在屋的东山头,在堂屋的正当门,经常聚集着晒暖的人们,人们倚在墙上,面向太阳,全身心地接受阳光的照耀,温暖慢慢在全身渗透、漫延,这真是冬日最幸福的时光。
晚上,被窝里冷如冰窟,无法脱衣直入,就先穿着衣服“暖窝子”,待有了些许温暖,才敢脱衣睡觉。早晨,就恋着不愿意起床,上学迟到是常有的事。有时奶奶会整一个火盆烘床,那是一种生铁铸制的盆子,晚上从灶堂里掏出一些未燃尽的余烬放在盆里,把盆放在床上,上边覆一个条编的筐子,然后再盖上被子。脱了衣服,进入温暖如春的被窝,再把脚搭在筐上烤,那种惬意、那种幸福,真是无法描述。
但这种取暖方式也有很大的危险性,经常有人家不是被子被烤糊了,就是火盆里火溅出来烧着了被子。我们本家的一个老爷爷曾因此烧伤,差点要了性命。
我上小学的教室,没门没窗户,四面透风。我们趴在冰冷的土台子上听老师上课,那时候,我的手、脚和耳朵每年都生冻疮,先是肿大,然后就是溃烂,流黄水,晚上在被窝里暖热后,疼得要命,到了春天暖和了,冻坏的肉要更新组织,又是奇痒难忍。
小时候的冬天,真是痛苦不堪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