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一窝蜂找了绳子,将群盗五花大绑,二三十人前后绑成一长串,然后上前讨好地问唐心该如何处理,唐心将目光转向李飞阳:“他们把你害成这样,你决定吧!若说要杀,那就一个不留!”
“他们才不是冲我来的,我的人头可不值黄金万两,是吧老赵?”李飞阳将头转向了赵锦堂,却惊讶地发现,赵锦堂正一脸花痴地盯着夏无念,完全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幸好夏无念正低头整理因打斗而凌乱的秀发,并未留意到他的目光。
但李飞阳的心里,已莫名地泛起了一股酸意。
他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赵锦堂,赵锦堂这才回过神来,满脸不悦地问:“好好的,你撞我干嘛?”
“我是想问你,这些盗匪,打算怎么处理?人家可是冲着你脖子上的万两黄金来的!”李飞阳伸出指头戳了戳赵锦堂的脑袋。
赵锦堂不耐烦地一摆手,恼怒地说:“杀!全杀!一个不留!”
西域一窝蜂一听,立刻兴奋地举起了兵器。
杀人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剁西瓜一般简单。
群盗吓得闭着眼往地上一跪,大喊饶命。
王仁义大手一举,叫了一声:“住手!”
西域一窝蜂立刻停住了手,但还是有两个手快的,没收住手,噗嗤一声,将面前的盗匪脑袋切了下来,脑袋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远。
那两位运气不好、脑袋掉了的盗匪,鲜血从脖子里喷出老高,溅的到处都是。排在他们前后的几名兄弟,亲眼目睹这种惨状,惊得差点晕过去,深身抖的像寒风中的枯叶,尿失禁了都不知道。
就连凌十一和闵二四这两个强盗头子,也不免心肝儿乱颤。
他们都是做惯了刀俎、将众生视为鱼肉的人。
可是今日,他们自己却成了鱼肉。
死亡或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性命掌控在别人手中、自己完全无力回天所带来的那种强烈的恐惧绝望之感,让你如同坠入黑暗的深渊一般,心神俱乱,惊慌失措。
幸好王仁义叫了一声“住手”,才让他们慌乱的神魂稍微安定了那么一丢丢。
“公子,抓盗匪本是官府的职责,依我看,还是将他们交给官府处置为好。咱们不可胡乱杀人,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王仁义小心地向赵锦堂提着建议。
“哼!麻烦就麻烦!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赵锦堂梗着脖子顶撞了王仁义一句,然后又接着说:“此地的官府,不都是吃白食的吗?有什么用?若是有用?你我又怎会惶惶如丧家之犬?又怎会盗匪横行?民不聊生?没准儿他们跟这些强盗一个鼻孔出气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赵锦堂怒容满面,重重地甩了一下袖子。
“咦?老赵!你这句话说的不错呀,很有见解,像句人话!我看哪,官府吃白食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官匪一家亲,那也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李飞阳一边夸赞,一边向赵锦堂竖起了大拇指。
李飞阳好心夸赞,赵锦堂却并不领情,反而怒道:“听你的意思,合着我说过的其他话,都不是人话了?而且,你居然敢叫我老赵?”
“你可别误会啊!我是觉得你原来说的话呢,总是高高在上,似乎有一种不懂人间疾苦的样子。用我们乡下人的话说,那就是‘不接地气儿’!也就刚才说的那句‘官府吃白食、官匪一家亲’的话,比较符合现实!还有,我称呼我的朋友,都是喜欢在姓氏面前加个‘老’字,显得亲切一些。是吧老萧?”
这时,跑去请村医的萧廷玉恰好赶了回来。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错!老李!不过,赵公子看起来并非江湖中人,可能不喜欢这种泥土味比较重的称呼,这也不足为怪!”
赵锦堂听完李飞阳和萧廷玉的解释,脸上的怒气这才消了,但心里却想:“哼!谁稀罕跟你们做朋友?你们也配?”
王仁义见赵锦堂脸上怒气渐消,便又硬着头皮问道:“公子,听闻右副都御史孙燧巡抚江西,可派人去请他前来抓匪,或许能审出幕后指使之人。”
“先生有想法,就自己看着办吧!不必再问我了!”赵锦堂不耐烦地应付了一句,便又将目光投向了夏无念。
王仁义打开包裹,取出纸笔,龙飞凤舞写下一纸书信,将它交给了西域一窝蜂的老大黄腿蜂,嘱托他找到巡抚孙大人,将信交付与他,请他前来接应。
黄腿蜂不敢擅自做主,便向唐心请示,得到唐心的许可后,这才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村医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翁,他一边帮李飞阳清洗伤口、涂上自制的烧伤药液,一边说:“幸好少侠是掉到了泥坑之中,泥水将烧伤之处包裹,缓解了火毒。否则的话,只怕免不了会肌肤溃烂、疤痕累累。”
李飞阳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男子汉大丈夫,一身细皮嫩肉多难看,有几道疤痕才更有男人味儿嘛!”
夏无念听着这话,觉得很不入耳。
这世上没有任何女人,愿意看到自己中意的男子身上疤痕累累。
于是她顺手从村医的药箱里拿起一把小刀,凑到李飞阳面前比划道:“你既然这么喜欢疤痕,不如我帮你在脸上添上几道?岂不是更有男人味?”
李飞阳把脸往前一凑,嬉皮笑脸地问:“你舍得吗?”
“我有什么舍不得?我巴不得你变成丑八怪,没人搭理才好!”夏无念一脸幽怨,佯装嗔怒。
李飞阳听出她话中有话,知道她在介意自己与红刺的那一晚缠绵,心里顿时觉得愧疚万分,便又将脸往前一凑,认真地说:“来!你割上几刀,我就当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
夏无念本来只想开个玩笑,吓他一吓,听到“定情信物”这四个字,心里却没来由地烦恼起来。
天知道她在看到李飞阳和红刺缠绵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崩溃!
她原本想一走了之,却又觉得红刺性命垂危,自己不应该去跟一个将死之人争风吃醋。
可是,每当想起此事,便总觉得心里疙疙瘩瘩,抑郁焦躁。
“什么定情信物?想得美!”她掩饰不住心中的气恼,便将刀子一扔,转身走到一边,坐在一块石头上呆呆地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