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暴力死亡事件时,哀伤体验可能会被「污染」,甚至可能会被创伤痛苦的体验代替。这就干扰了日常生活,也对我们熟悉的应对方式带来了挑战……
创伤对话技术旨在帮助因谋杀带来丧失的人,应对那种表现为反复的、闯入性症状的创伤性丧失。
1.
创伤对话技术是依托心理剧的一种治疗方法,让来访者积极参与角色扮演,去探索闯入性的症状,更深刻地认识症状;治疗师在其中扮演有症状的个体。
比如,在经历了突然的、暴力的丧失事件后,一个人可能会不断地重复跟身边人讲述死亡的故事。
这种强迫性重述会演变成一种专注于其中、无止境、无望的恐怖叙述。
2.
在这痛苦的背景下运用创伤对话技术进行治疗,听起来会是怎样的呢?
…………
来访者: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没完没了地说。我刚跟我姑妈第四次讲到萨姆是如何被谋杀的,她只是举起手示意我不要再讲下去了,她再也受不了了。于是我同我的叔叔坐下来,又重新告诉他整个故事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怎么了?
治疗师:这个就是我们所谓的「强迫性重述」。事实上,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对于经历了创伤性丧失的人来说,他们感到很有必要把故事翻来覆去地讲。
来访者:真的吗?我以为我快疯了。
治疗师:为了更好地理解这一行为,我们来做一个练习。现在,假装我就是强迫性重述,你来和我进行讨论,怎么样?
来访者:好的。我希望你离我远点。不会有任何朋友或家庭支持我,如果你不停止逼迫我一遍一遍地讲述萨姆的故事,我的朋友和家庭都不会支持我了。
治疗师:我跟你说,你挺好的,不断地讲萨姆的故事对你还挺好的。如果他们不喜欢,他们可以去逛淘宝或干点别的。
来访者:但我把身边对我来说重要的人都赶走了——他们在躲着我——我觉得他们再也不想听我说萨姆是如何死的了。
治疗师:可能这些故事并不是讲给他们听的,可能是讲给你自己听的。
来访者:讲给我自己听?给我自己?
治疗师:是的,给你自己。不断地讲你的故事,你可能会发现这为什么发生、又是如何发生的,可能最后你能找到那些到目前为止你没有意识到的东西。
来访者:这就是问题。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萨姆会被人谋杀的。
治疗师:这就对了,通过一遍一遍大声地重复,你就会发现萨姆为什么会死、怎么死的。所以,继续。多讲几遍萨姆死亡的故事,就会找到你要的答案。
来访者:但是我已经将同一个故事讲了无数遍,一直都没有找到答案。
治疗师:噢,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你不想让我支持你不断地讲下去吗?我可以给你找出一堆其他愿意听你故事的人。
来访者:嗯,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
治疗师:你确定吗?我相信你肯定没有给所有的邻居讲过萨姆的故事。
来访者:我确定。我不想赶走身边的人,我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了。
…………
3.
很显然,在上述案例中,让症状来说话,能够使症状的意义得到澄清,有时能够通过幽默的方式达到意想不到的轻松。
对问题行为进行正常化以及相关的解释,削弱了它操控来访者的能量。
4.
研究显示,创伤对话可用在个体会谈,也可用于团体治疗。步骤如下:
首先,治疗师对来访者的稳定性进行评估,确认是否能进行创伤对话。
其次,由来访者报告或表现出重复的、闯入性的症状带来的痛苦,治疗师向来访者澄清症状,并询问症状的表现、频率、背景、靶症状的诱发物,等等。
(要注意的是,这些症状得是由丧失造成的创伤性应激引发出来的。)
接着,治疗师对来访者过去的应对策略进行总结,看看做过哪些工作。
再来,邀请来访者参与创伤对话,并指引来访者逐步向创伤对话过渡。
(邀请、指引、过渡的方式像这样:
(治疗师:你愿意从一个不同的视角来看待让你痛苦的经历吗?我来说一下怎么做。接下来我会扮演让你痛苦的那个症状。比如,我会把闯入性哭泣这个创伤症状拟人化,也就是说,我会假装我是闯入性哭泣,然后你跟我进行对话。
(对话内容可以是这样的:
(我是闯入性哭泣。我告诉你,「我爱你,你要一直哭下去,你要这么永远地哭下去。」
(「你要跟我说什么呢?」
(…………
(直到治疗师注意到由症状激发出一个强有力的声音来对抗,并对痛苦有了更深的领悟时,对话可以结束。)
最后,对这一经过进行反思,着重强调获得的自知力、对症状的去神秘化和掌控感,从而获得新的应对方法。
5.
有研究者指出,创伤对话技术不能用于丧失发生在六个月内的来访者。
此外,那些当前的痛苦水平已经威胁到个体安全的来访者也不能使用。
(参考文献:《创伤对话》,妮塔·梅尔、特雷萨·布莱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