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攥着被揉皱的设计稿,蹲在画室角落。三天前,她满怀期待提交的参赛作品被评委批注“风格老套,缺乏灵气”,而同期参赛的同学却用大胆的撞色拿了金奖。画室窗外的梧桐叶正被秋风卷得簌簌响,像极了她心里哗啦啦漏风的声音。
“还在跟纸较劲?”老画家陈叔端着调色盘坐到她身边,指尖沾着未干的钴蓝色,“你看这盆薄荷,上个月被虫啃得只剩杆儿,现在不也冒新芽了?”他指了指窗台上歪歪扭扭的绿植,叶片边缘还留着虫咬的豁口,却倔强地挺着新叶。
林夏没吭声,只是盯着自己稿纸上反复修改的花瓣纹路——那些被擦破的纸痕像极了她的固执。陈叔突然把调色盘往她面前一推:“试试把湖蓝混进朱红里。”她迟疑着蘸取颜料,两种冲突的颜色在画布上晕开,竟意外撞出夕阳熔金的质感。
“你总盯着花瓣的脉络画,”陈叔用画笔敲了敲画板,“可蝴蝶破茧时,靠的从来不是按部就班。去年冬天你捡回来的那只蛹,不也在暖光灯下提前破茧了吗?”
林夏猛地抬头。那只被她误判为死去的蛹,曾在隆冬深夜突然裂开,翅膀湿漉漉的蝴蝶撞开窗户,消失在飘雪的夜里。她忽然抓起画笔,在新稿纸上勾勒出扭曲的枝干,用陈叔教的混色法给花瓣泼上疯狂的橙紫渐变——那些被评委否定的“规矩”,此刻成了她破茧的刀锋。
三个月后,市青年艺术展上,那幅名为《惊蛰》的画前围满了人。画中枯木上爆裂的花瓣像燃烧的星子,评委在评语里写道:“当所有人追逐工整时,她让规则成了破茧的光。”林夏站在画前,忽然想起那个秋夜,窗台上的薄荷正顶着虫咬的伤口,在月光里抽出第一缕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