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须弥敛乾坤,日月星辰纳阴阳,
五行之道非仙魔,一草一木蕴生灵。
天地乾坤大,非仙魔,非鬼妖,非人皇之道,恰恰说明,天地之间的一切生灵皆有修道的资格。
只是,人族乃是万灵之长,更容易得到苍天的眷顾。
然而,除了人族修士,还有妖兽这般的存在,譬如雾都之地的狼啸天,便修成人道境,他便是正儿八经的妖修,真正的做到了脱胎换骨修成人道真身。
如神农门掌教仙芮这般,乃是天地灵萃九穗禾所化。
相比于妖修,仙芮能够修成金丹上境,其实更加的困难许多。
若不是他有那么一点儿运气,得到神农丹祖遗留的道蕴加持,开了灵智,即便再给他数万年,怕也不见得能够由一株九穗禾化形成人身。
要知道,他仅仅是开化灵智,便耗费了数万载光阴,可见,他修成金丹上境的难度有多大。
现如今,仙芮被虚无仙一眼看穿本体,他看向虚无仙的眸子夹杂着骇然之色,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
只听得虚无仙继续言道:“你本是天地灵萃脱胎而生,未修至人道境,自然算不上人族修士,若是与人族女子结合,生出的血脉便有神无魂,有肉无血,算不得真正的人道血统,只会沦为异数。”
仙芮闻言再次震惊的无以加复,他不禁喃喃自语道:
“怪不得、怪不得,仙儿正是这般异数,原来是吾道境未至人道,造成的结果。”
仙芮脸色一暗,看向虚无仙的眼神不禁多了一丝佩服,此人道法通玄,见识更是博大精深,实在厉害。
他面色一苦,知道凭借自己的修为,断然是无法阻住虚无仙了。
“小老儿念及你修行不易,自退去吧。”
虚无仙警告了一句仙芮,目光再次看向横陈大地的探花,他遥遥一指一道灵元发出,再次缚向探花。
然而,灵元未至,一双手掌却是骤然出现在探花身前三尺之地,掌指一搓,一道灵镜自双掌之间凝化而成。
虚无仙的那道灵元击打在灵镜之上,如同石子入碧波,荡起几许涟漪波动,便消弥于无形。
虚无仙慵懒的老目之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看着那双手掌的主人,问道:
“你又为何阻我?”
“我的命是他的。”张老抽回双掌,正色道。
“可你是皇都太保,他是魔族之人,张弓,你这般做让小老儿很为难啊。”虚无仙砸了砸嘴,晃了晃手中的葫芦,饮了一口。
“虚无仙你错了,我已经不是皇都太保。”
张老摇了摇灰发,不置可否道:“他是魔族又如何,我张弓做事只凭本心,他救我是恩,我护他是还,有恩不还有违道心,乃修途大忌。”
虚无仙闻言,老脸一怔,暗自郁闷,那小子到底有何魅力,先有那个修为恐怖的师婆,再有神农掌教仙芮,如今连身为皇都太保的鬼箭张弓亦要护他。
他看着张老胸闷处醒目的伤口黑洞,甚至能够看到里面跳动的心脏,复又看了看仙芮道:“你久伤未复,心神大损,即便加上他一个金丹上境,你二人也阻不得小老儿。”
言外之意,自然是张老与仙芮联手战他,怕也是难有胜算。
张老却不以为然地道:“无妨,我虽受阴火之苦元神大损,尚有三分余力的,能与你虚无仙一战求之不得。”
言罢,张老眸子之中战意升腾,周身灵元如水波荡出层层肉眼可见的波纹,一股强绝的气势冲天而起,震的废墟天地飞沙走石。
“皇都太保受命天意,护都卫道,从来不曾相杀,你这是何苦来哉!”虚无仙晃了晃脑袋,打了个酒嗝。
河海应龙神通乍现,一口酒气风云变幻。
这一个酒嗝喷出,虚无仙面前的虚空陡然一凝,一声龙吟咆哮如雷,冲虚而出,碾压而来。
“鬼箭降龙。”
张老探手虚抓,一张铁弓被他取出,他双指一屈,拉弓搭弦,顿时弓如满月。
铁弓弦音一震,一道看不见的箭啸之声自弓弦之上破空而去。
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弓弦所向的虚空,陡然撕裂一道缝隙,如同剪刀冲开的布,化成了两半。
张老双手引弓,以自身浑厚的法力凝化鬼箭,激射而出,目标正是虚无仙的那道酒气化龙。
“轰隆。”
两强相争,天地巨震,虚无仙与张弓之间的空处,一点黑洞浮当空,旋即如山洪爆发,肉眼可见的狂暴之气蔓延开来,冲霄而起。
百草城之上的天空,陡然被炸出一道黑坑,如同挂在城头的黑色耀日,吸引了整个百草城的修士。
两强相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绝强的威势动辄毁天灭地,大能修士道法惊苍梧,震八方,一举一动皆有惊天动地,威震百里之势。
肆虐的气波逐流而涌,席卷而出,所过之处如浩劫降临,悉数化作废墟。
那座五层之高的花斋更是被夷为平地,满目苍夷,无数修士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地自废墟之内逃窜,有倒霉者更是被余波碾压而死。
“好强的波动,有大能修士在斗法。”
“如此威势至少亦是金丹大能修士。”
“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在百草城之内兴风作浪?”
无数修士疯狂地聚拢而来,想要看看到底何方强者厮杀。
“这是要毁我百草城啊!”废墟处,神农门掌教脸色一暗,不禁暗自腹诽了一句。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毛驴之上的虚无仙完好无损地立在那里,而鬼箭张弓却已是不见了踪迹,不知被虚无仙一口酒气化龙轰到哪里去了?
“完败。”仙芮心中一个咯噔。
“鬼箭张弓,还是有些道行的。”虚无仙仍是悠哉悠哉地持着葫芦饮了一口,老目闪烁着精光,瞟向面前的一道深坑。
那道深坑之内,伸出一只鲜血淋淋的手掌,手掌之中抓着一柄折断的铁弓,不是张老还是谁来。
“咳咳。”坑内,张老狼狈的抖了抖被残土覆盖着的身躯,身上的灰衣亦是破烂不堪无一处完好。
他一手持着残弓,另一手却抓着昏迷之态的探花,纵深一跃便出了深坑。
“这小子的肉身倒是不弱啊。”张老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探花,不禁砸了砸嘴,一把把他丢在地上。
两强对决,若不是张老关键时刻护着他,此刻的探花纵有雷体护身,怕也要受到不轻的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