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立春,这是从节气上来说的。河谷里的气候极度反常,立春当天并没有春暖花开的迹象,而是纷纷扬扬地下起了一场雪,天与山相接的地方一片灰蒙蒙的,白雪覆盖下的雪山依稀可辨。
平时在山上生活惯了的鸟儿翻飞着极其漂亮的翅膀来到河谷地带,还不是地发出凄厉的叫声,仿佛在诉说山上的天气实在太冷了。要是在往些年,我一定动了邪念,背上一管枪悄悄地来到河谷里将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小鸟捕杀,你不要说我过于残忍,这是多年前司空见惯的事情。如今不是没有这个条件,虽说派出所的民警已经将所有的枪支没收,但只要你不是发自内心地爱这些大自然的精灵,也还是有条件的,虽说没有了枪支,但弹弓却不是违禁品,市场上还在大张旗鼓地卖着呢!
并非我的心已经失去了童趣,变得过于苍老,而是真的不想再动捕杀它们的邪念。经历了社会上的风风雨雨,我觉得每个人生活都不易,而鸟儿也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下艰难地生存,况且我所生活的大山里若是没有了这些大自然的精灵,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岂不枯燥乏味?
若是从前我看到有人拿着猎枪去捕杀小鸟,或许还会兴致勃勃地尾随其后去看稀奇呢,但如今我不但对这类捕杀小鸟的行为心生厌恶,甚至还想去加以制止甚至报警对其行为进行严惩。
小鸟是孱弱的,虽然我不知道鸟儿们是如何繁衍生息的,这只有等将来有空的时候去找一本专门介绍鸟类生存与繁衍的书来学习,才能知道其中的奥秘,我不是一个自然观察家,也不是一个专门研究鸟类的专家,我只知道鸟类是我喜欢的精灵。每天我只要把手头的事情忙完就会到河谷里漫步,只要听到鸟儿在不远处啾啾的叫声,我内心深处就会产生一种说不出的舒适与轻松感,我知道那是鸟儿们欢快的叫声舒展了我绷紧的神经的缘故。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听鸟儿们发出各种清脆的鸣叫声成了我生活中极共重要的一部分。
多年前我们家就有一块田园,那里种上了大片的玉米,还有核桃、花椒、山桃和梨子,每年夏秋之交,玉米抽了穗,各种水果也飘出了香味,馋嘴的红嘴鹦鹉就会漫山遍野来到田园里偷吃玉米和坚果。父亲是下了死命令的,他要我背上一管猎枪趁着日出上山守候,到日落才能回归,希望我能将这些不劳而获的家伙赶尽杀绝。父亲的想法无可厚非,他辛苦一年即将到来的收获不可能因偷食者而附诸东流,可是我见那些红嘴鹦鹉着实可爱,便心生慈悲,只是在山谷里大声吼叫,期望用最严厉的警告声赶走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说实话,对父亲的命令我是打了折扣的,看到有些实在不听招呼的家伙成群在玉米地里蚕食,我也只是轻描淡写地举起猎枪向空中放去,饥不择食的家伙们听到了惊天动地的枪声便从玉米丛中成排翻飞,惊慌失措地落在附近的丛林里,为此我免不了受到父亲的责骂,说我有妇人之仁。
后来我离开了那片田园,到异地他乡求学,接替我工作的守卫者不知采取的是什么铁血政策,反正在我手中还没有沾过一滴鸟血。
如今我辗转南北,来到这个狭窄的河谷里生活,我更是对鸟类同情怜爱有加,我知道它们生活着实不易,不仅需要警惕地在丛林里防着自己的天敌觅食,还得防着世界上最有办法的人类的捕杀。
立春已经到来,正如普希金所说,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吗?我知道再狂暴的雪也不会再坚持多久,果然不出我所料,阴冷的天气过了两天,天空又明媚如初,山腰上的雪际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萎缩,退到了山的那边去了。我发觉随着天气的转暖,河谷里的鸟儿渐渐失去了踪影,它们应该重返山林,回归到被雪山夺走的栖息地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