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高成龙就利用课余时间赚来的学费完成了大一的课程。期间，他不仅为自己解决了学费和生活费，还出资给老妈买了一头大水牛。

老万得知他家牛儿死了之后，特意为高妈联系了一个牛贩子。让他帮忙找一头高品质的水牛。高妈原本打算写信征求一下高成龙的意见，没想才过了几天，儿子就给她寄回一笔买牛的资金。

把牛拉回来那天，老万特意在它脑袋上挂了一条红绸子，说是为了讨个吉利。牛进栏的时候，老万对高妈说：“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没牛耕田了。”

水牛长得很壮实，抬腿就能踢翻一个成年人。刚回来那几天，它一时没法适应新主人。每次出去放浪的时候，它不是无缘无故耍脾气就是有意踢上高妈一脚。

有一次，高妈把它放出吃草。一到田野，它就直奔母牛而去。

“牛儿，牛儿，你快回来。”高妈追着它喊。

水牛没停下来，而是径直朝母牛的屁股下跑去。高妈非常生气，上去就拍了它一下。这一拍不但没让它撤离，反而加剧它的野蛮行为，直接把脑袋拱进母牛的屁股里。

在村民的帮助下，高妈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从母牛的屁股下拉出来。为了给它点教训，高妈用树枝狠狠甩了它几下，警告它注意影响，别老往不该钻的地方钻。

但牛儿左耳进右耳出，没过两天又重蹈覆辙。一看见野外有母牛，它就急不可耐地跑过去示好。有一回，它竟然把某个村民的母牛拱出一摊鲜血来。

村民气愤难掩，当场就让高妈赔了一笔医药费。后来的一段时间，那家伙又连续为主人搞出好几档事来，不是欺负别人家的牛，就是莫名踢路人一脚。

为此，高妈很头疼。光赔偿医疗费，她就花了一大笔资金。

有一回，老万找借口给高妈送长寿菜，看见她一脸愁苦相，问她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高妈只好把水牛的脾性讲了出来，接着又带他去牛圈看了一下。

老万说：“这牛正处于青春期，你得耐心点。过一段时间，它就会主动纠正过来。”

直到高成龙放暑假回家，牛儿也没像老万说的那样纠正过来。跟往常相比，脾气反而比以往更坏了一点。”

那天，高成龙拉它去野外觅食。刚走近田野，它就从高成龙手上的绳子挣脱出去，奋力地向广阔的田野里跑去。

高成龙一下就懵了。等他反应过来，牛已经横跨好几块水田，朝几里之外的牛影儿狂奔而去。

“小水，小水，你跑哪儿去？”高成龙跟着它拼命奔跑。

那时田里插满了水稻，那家伙闭着眼睛就往水田里横冲直撞。很多人家的水稻因此都遭了大殃。虽然高成龙很心急，但也拿它办法。等他追上牛的时候，水田里早就倒了一片稻秧。

那天晚上，很多村民都上他们家要说法。除了赔钱解决问题，母子俩别无他法。后经好心人提醒，高妈才牵着它去镇上打了两针镇定剂。

从那以后，小水才稍微安静了一些。第一个农忙节，它就为家里创下了汗马功劳，仅用了两天就把家里的所有水田耕完了。

村里人都称赞这家伙有两把刷子，虽说顽皮了一点，但是干起活来却相当给力。那时起，高妈就再也没为无牛耕田而烦恼了。

暑假那段时间，刚好万成凤姐妹俩来家里玩，高成龙就把放牛的活儿给了她们，说是让牛儿适应一下新主人。

万成凰非常开心，连续给他家做了一个星期的看牛官，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家。

没过几天，高成龙就接到万成凤考上北方大学的好消息。

几天过后，老万在家为万成凤大摆宴席，邀请全村人到家里做客。

那些曾经笑话他们家没有男孩接班的村民，都不好意思来他们家拜访。

尤其是一狗那几个兄弟，听说万成凤考上中国最好的大学之后，每次看见他们都绕道而行。

上午，万成凰应老万的要求去通知“三狗”过来吃饭。到那里一看，一家家都大门紧闭不知去向，唯有大狗一家敞开着门。

万成凰看见大狗妈在院子里喂鸭子，就上去把老爸邀请她吃饭的事一说。但她认为四狗过去的恶劣行为给她脸上抹了不少黑，所以她不好意思过去。

她对万成凰说：“我就不过去凑热闹了，你们要是不计前嫌，就让我家大狗过去沾沾喜气吧。”

“我爸爸叫你去，你为什么不去呢？”万成凰有点不明白。

“我没脸去。”她低着头说。

万成凰只好回去跟老爸如实回报，让他自己过去请。

“那你去把大狗叫过来吧。”老万又让她返回去叫四狗的儿子。

万成凰一直跟大狗不合，说什么也不想去叫他。后来，还是万成凤去把他叫了过来。但他妈说什么也不肯来，说不想让人指指点点。

这天很热闹，除了村里的父老乡到场祝贺，还有很多跟万贯财只有一面之交的顾客。大家听说老万的女儿考上一流的大学，都纷纷找上门来恭贺送礼。

高妈母子俩一早就来帮忙做饭，忙得一刻也没停过。

酒席开始前，高妈悄悄塞给万成凤一个大红包，说：“阿姨不知道给你买什么好，你拿着这钱去买点喜欢的东西吧。”

万成凤知道她赚钱不易，怎么也不肯收。

她对高妈说：“你已经给我送礼物了，不用再花钱。”

“那些礼物都是农产品，不用花钱。”

“农产品也是礼物，到外面买也是要花钱的。”

“不行，这是两回事。红包你必须收下，要不我不开心。”

在高妈的坚持下，她只好收下了红包。席间，老万听着大家对他的赞美之词，笑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有位邻居说：“老万，你算是苦尽甘来了。现在孩子有出息了，你也就不用操心了。”

“不是不用操心了，而是少操点心而已。”

村干部也紧跟着说：“老万啊，你家孩子算是刷新了万家屯零大学生的记录。这算是为村里、为大家争光了。”

种种赞扬和祝贺的声音不断在老万耳边响起。整场宴席下来，他笑得合不拢嘴。直到酒席结束，客人散去，他还意犹未尽，拉住村干部要求再喝一杯。

村干部看见他走路踉踉跄跄，担心再喝下去要上医院，就叫万成凤把他扶进了房间。

高妈和邻居帮忙收拾好桌面，才过去问他要不要紧。

“没事，我还能喝。”他吐着酒气说。

高妈看见他醉得不行了，赶紧去厨房给他弄了一碗醒酒汤。把汤喝下去睡了一个下午，他才慢悠悠睁开眼睛询问时间。

那时正好是傍晚时分，高妈和高成龙正打算回去。看见他醒过来了，高妈问他是不是感觉好了一点。

“我喝醉了吗？“他问高妈。

“醉了，而且醉得不轻。”

“是吗？”他问高妈，“我睡了多久？“

“一个下午。”

高妈一看他没事，就说要回家了。

一听母子俩要回家，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问：“你们能不能明天再走？”

“不行，家里养了那么多牲畜，没人照顾肯定得闹翻天。”

高成龙也说：“我家小水也不答应主人在外面过夜，要不就得大闹天宫了。”

老万听完他们的说词，只能放他们回去。护送两人回去的路上，他顺道跟高成龙约好去学校的时间。

他说：“成凤跟你考上同一所大学，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她第一次出远门，人生地不熟。跟你一起过去，我就不用担心了。”

“现在离开学还早呢。”高成龙说。

“我提前跟你说一声，以免你到时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能忘呢？”

从万家屯回来不久，高成龙又去了邓明家。邓爸对儿子考上金城的大学感到非常自豪，为他大摆特摆了上百桌酒席。

过后，高成龙对邓明说：“你爸真舍得为你下血本，竟然大摆了上百桌酒席。”

“他就我一个儿子，不为我花钱还能为谁花钱呢？”

“有爸的孩子像个宝。”高成龙一脸羡慕。

他从邓明家回去不久，万成凤又带着妹妹来了。

“我刚从你们家回来几天，你们怎么又来了呢？”高成龙对她们的到来有点吃惊。

万成凤把东西往他家客厅一放，说：“我老爸让我们来的。”

“你爸让你带东西了？”

“嗯，全是你喜欢吃的。”

高成龙往蛇皮袋一瞄，看见几把菜叶子裸露在外，马上就知道他们送的是什么大礼。

“你爸又让你给我送长寿菜？”

“是的。他说这是你的最爱，所以叫我拿多一点过来。”

“一次送这么多过来，我也吃不了呀。”

“我爸说，让阿姨拿来做酸菜，等你开学的时候就可以带一些去学校。”

“这东西还能做酸菜？”

“当然可以，而且做出来的酸菜相当好吃。”

于是，高成龙当天就让他妈把那一蛇皮袋长寿菜做成了腌菜。

开学前两天，他把酸菜拿出来炒了一大碗，感觉味道不错，就拿了几瓶放进行李袋。

他妈问他：“你这样带去学校怎么吃呢？”

“我拿到外面的小饭馆叫别人加工。“

事实上，他不用把酸菜拿去饭馆加工，只需要拿去史册的出租屋炒一下就行。

史册喜好自由，而且脑子有想法。大一下学期，他就出去租了一个小房子，在那里建了一个小天地。

高成龙受邀去过几次，感觉那里环境不错，非常适合学习。好几次，史册都让他搬到隔壁做邻居，说那里不但利于学习，两人还能一起研究学术问题。

但是高成龙要赚学费，没钱在外租房子，只好谢绝了他的提议。

一想到可以上他家炒菜，高成龙又提出带一点腊肉去学校，顺便让史册尝尝南方的美食。

自从高成龙不需要家里提供生活费之后，他妈几乎就没有什么必要的开支。每次卖鱼赚来的钱，她都一笔一笔地攒了下来。

过年前，她拿出一部分存款买了半头猪回来做腊肉。一听高成龙要拿腊肉去学校，她想也没想就把肉装成袋放进他的行李包。

出门的那天早上，天空下起了小雨。高成龙正发愁怎么去镇上和两位同学集合，老万突然开着车来了。

万成凤一到门口，就把他拉了上去。

高妈趴在车窗叮嘱他们：“你俩要互相照顾，有事别忘了给家里写信、打电话。”

“知道了。”高成龙和万成凤同时应道。

老万跟她说了两句不要担心的话，就把车子开了出去。

高妈追在后面说：“老万，下雨天路滑，你慢点开。”

“行，我知道了。”老万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朝她挥手说，“你快回去吧，别让雨淋感冒了。”

“你把俩孩子送到火车站，等他们上车后再回来。”高妈大声说。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老万看见她返回去后，才稍微加快了一下速度。

车上，高成龙无比感激地说：“叔，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出来搭车。”

“你我一家人，谢什么？”老万向后看了一下，又说，“只要你俩好好学习、互相帮助，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放心吧，学习上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不光是学习，生活上也要互相帮忙。”

车子走出村子后，老万对他们的恋爱关系总算松了口气。

他说：“你俩都考上大学了，有些事情就看着办吧。只要不影响学习，我也不管了。”

万成凤心里一乐，忙对他说：“谢谢老爸，我们遵旨。”

老万补充说：“我们说的‘看着办’不是让你们干坏事，而是适当地捋一下两人的关系。”

“我们能干什么坏事？”万成凤笑着问他，“难道你还不了解你的大闺女？”

“我只是跟你们提个醒。”

仨人一路上聊着大学里的事，很快就到了镇上，然后接上邓明就急忙赶往市区。

仨大学生一路上慷慨激昂，各自说着以后的梦想。最后，邓明还把结婚生子的事提上了日程。

高成龙问他：“你女朋友都没有，去哪儿找人结婚生子？”

“进了大学，我就不怕找不到女朋友。”邓明信心满满地说，“无论从哪方面看，我都不是找不到女朋友的人。”

“好吧，祝你早日实现梦想。”

说完自己的打算，他又看着高成龙和万成凤，问：“你俩是不是也有所准备了？”

“准备什么？”高成龙问。

“这事还用我说吗？”邓明怪怪一笑，“你们现在同一所大学，办什么事都方便了。”

“你说什么？”高成龙不理他。

“你还不好意思？”邓明笑着拽了一下他的衣角，问，“你打算在学校附近租房吗？”

“我租房干什么？”高成龙回头问。

“营造两人新天地。”邓明对着他耳朵，低声说。

“没有那个必要，我也没那个闲钱。”

“你就安心在宿舍里读完大学？”

“宿舍条件不错，我觉得住里面挺好。”

邓明怪怪地看他一眼，又怪怪一笑。

“什么意思？”高成龙问。

“没意思，我就是逗你玩。”

两人开着玩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市区。老万把车停好，又和他们一起去火车站买好车票。直到把他们送上火车，他才恋恋不舍地按原路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