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人一起去后院找了一下，没看见人。高成龙自告奋勇要杀鸡，但万成凰执意要找高妈抹鸡脖子。

“我妈杀鸡和我杀鸡有什么区别？”高成龙一边说着，一边去厨房拿刀。

“阿姨杀的鸡香，你杀的鸡没那个味。”她跟在后面说。

“胡说八道。”

高成龙刚把刀拿出来，老万和高妈就抱着菜叶子从外面回来了。

“阿姨，你跟我爸去哪儿了？”万成凰跑上去拉住高妈的手，问。

“我们去鱼塘喂鱼了。”

高妈往走廊放菜叶子的时候，看见门口放着一只大母鸡，问高成龙：“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大一只鸡？”

“我们从欠打家买的鸡。”

“你买那么大一只鸡干什么？”

“做烧烤。”

“做烧烤也用不了这么大一只鸡。”高妈指着鸡笼子里面的小鸡，说，“我们家的小鸡就足够你烤了。”

“那鸡太小了，不够我们塞牙缝。”

万成凰也说：“我要吃大鸡腿，是我叫姐夫买的。”

听说是万成凰的主意，高妈就没说什么了。正要去厨房做饭，万成凰又拉着她问：“阿姨，你去哪儿？”

“我去厨房做饭呀。”

“你刚才跟我爸爸去哪儿了？“万成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问，“你们不会是去谈恋爱吧？”

“大白天的，我们去哪儿谈恋爱？”

“去鱼塘呀。”万成凰笑着说，“鱼塘边上有棵大树，你俩坐那里最好谈恋爱。”

“别乱猜测，没有的事。”

高妈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去厨房做饭了。她调皮地笑了笑，又问老爸去了哪里。

“我哪儿也没去。”老万答。

“不对呀，你们出去那么久，不可能哪儿都没去。”

她鬼头鬼脑地朝老万做了个羞羞的动作，又问：“你们是不是悄悄躲到没人的地方那样了？”

“哪样？”老万一脸紧张。

“你们是不是拉手了？”

“你胡猜什么？”老万脸一沉，也去了厨房。

万成凰捂嘴一笑，就去帮高成龙拔鸡毛了。没拔几根鸡毛，她又去了厨房。

走到门口，她没进去，而是手趴着门框把头探进去看了一下。那时候高妈和她爸正一边说笑，一边择菜。当她看见老万给高妈头发上扫蜘蛛网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高妈高声问。

等她走出门口查看，万成凰早就跑得没了影儿。很快，老万也跟了出来，

“谁呀？”老万问她。

“不知道，我没看见人。”

高妈又去院子看了一下几个孩，但没看出是谁在偷笑。

“别看了，一定是那小家伙捣的乱。”

老万看了万成凰一眼，就知道是她在作怪。两人看了看她，又回去做饭了。

看见他们转身走了，万成凰拍着高成龙的胳膊，说：“姐夫，你停一下，我有情况向你汇报。”

高成龙正拔鸡毛，没空理会，让她有话就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低声说。

“什么好消息？”

她看了看旁边的万成凤和邓明，有点介意地说：“他们在这里，我不好开口。”

“你的脑袋瓜子又在想什么？”万成凤问她，“是不是背着我们说坏话？”

“也不是什么坏话，就是有点不方便公开。”

“什么话？”高成龙让她快说。

她又看了一下两人，问高成龙介不介意别人听见他们的秘密。

“不介意，他们都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那我就说了。”

她神秘一笑，接着就把自己在厨房门口看见的一幕说了出来。

“你爸和我妈谈恋爱了？”高成龙有点不敢相信。

“是的，我亲眼看见的。”

“你看见什么了？”

“我爸帮阿姨捋头发了。”她乐呵呵地说，“两人还背着我们悄悄地笑。”

“你还看见什么了？”高成龙问。

“没了，就这些。”

高成龙认为这些举动不能说明两人是恋爱关系，于是就让她坐一边玩去。

“你不相信？”万成凰问他。

“仅捋了一下头发，不能说明他们谈恋爱了。或许那时我妈的手脏了，碰巧你爸的手干净，所以就帮了一下忙。”

“这么亲密的举动，还不能说明他们谈恋爱？”万成凰问他，“那你认为什么样的行为举止才算谈恋爱？”

高成龙想了一下，也没说出一个标准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真正谈恋爱，但凭你说的这一举动，肯定算不上是恋爱关系。”

他一想，又说：“要不你再去看看？如果他们牵手了，就是真的谈恋爱了。”

万成凰一乐，果真跑厨房去了。这回，她没在外面偷看，而是直接进去问两人是不是谈恋爱了。

老万愣了一下，就要拿扫帚赶她。

“你干嘛呀？”高妈拦住他说，“孩子只是好奇心重，你何必跟她计较呢？”

“你俩谈恋爱还不承认。”万成凰撇着嘴说，“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要遮遮掩掩？”

然后她又走过去，问高妈：“阿姨，你就不想多两个女儿？”

高妈笑了笑，没说什么就转身洗菜去了。

“看看你们那表情，一看就是谈恋爱了。”万成凰嘿嘿一笑，走了出去。

老万喊她：“你干什么去？”

“我去向姐姐和姐夫汇报。”

“这孩子，”老万对高妈说，“没一刻安宁。”

“由着她去吧，只要她开心就行。”

很快，万成凰就把自己的发现向院子里的人播报出来。

“他们真的谈恋爱了？”高成龙站起来问。

“一点不假。”万成凰竖起手指头指着天，说，“我向天发誓，绝对没错。”

“这事实在让人有点意外。”高成龙有点措手不及。

“阿姨和我爸爸谈恋爱，你不高兴吗？”万成凰问他。

“不是不高兴，而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你要做什么心理准备？”万成凰有点不解。

“我，”高成龙想了一下，“心理上一时转变不过来。”

“过段时间，你就能转变过来了。”

万成凰一边开心，一边催他给自己烤鸡腿。

“时间还早呢，你急什么呢？”

“我想早点庆祝今天的新发现。”

二小时后，烤鸡上桌了，高妈也把饭做好了。吃饭前，万成凰说今天家里好事连连，不喝点饮料庆祝一下，有点对不起老天爷爷。

“就你会说，什么事都能为自己找借口。”老万没多说，就要出去给她买笑哈哈。

还没走出大门，万成凰就把他拉了进来。

“你在家坐着吧，我和姐夫出去买就行。”说完，她拉起高成龙就去了代销店

前往代销店的路上，她拉住高成龙问：“你想我做你妹妹还是小姨子？”

“什么意思？”高成龙看着她，问。

“你回答我就行。”

“都行。”

“这么说，你同意阿姨跟我爸爸谈恋爱了？”

“以后再说吧。”高成龙往小卖部走着。

“为什么要以后再说呢？”万成凰拉住他问。

“我还没大学毕业，他们在一起不合适。等我和你姐姐大学毕业以后，再来说这件事。”

“他们谈恋爱跟你们上学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

万成凰询问详情。

他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买了一瓶笑哈哈，她又让高成龙给全家买了一瓶大饮料，说要提前庆祝两家人的喜事。

回家后，她又主动给两位长辈倒饮料，然后说：“今晚由我来为你们服务。”

“你今天有点反常啊。”老万说。

“没反常，我只是高兴。”

她给高妈倒了一杯饮料之后，问她还需要自己做些什么。

高妈说：“阿姨什么都不需要你做，你只要坐下来好好吃饭就行。”

她就这样挨着高妈坐了下来，然后又主动给她盛汤。让她多喝点，补补身板。

“好了，你自己吃吧。”高妈接过她递给自己的爱心汤，说。

随后她看向老万，问：“老爸，你需要我给你盛饭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

“行，那你自己来吧。”

然后她就拿起高成龙给的大鸡腿，开心地啃了起来。鸡腿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发现大家都不说话，于是又做起了小话唠。

她问高成龙：“烤肉味道怎么样。”

“香。”高成龙说。

然后，她又问万成凤小鸡腿如何。

“不错，就是肉太少了。”万成凤看着她水上的大鸡腿，说，“要是你能把手上的大鸡腿跟我换一下，那就太完美了。”

“你就等着吧，等我吃完了再给你。”她笑嘻嘻地说。

吃完鸡腿，她又说：“明年我要吃烤猪。”

高妈问她为什么要吃烤猪。

“因为你和我爸爸好事将近了呗，我们必须烤头小猪为你们庆祝一下。”

“你话怎么这么多呢？”老万用筷子碰了一下她的碗，说，“好好吃你的饭，别像老太太一样说个没完。”

“我就是向你们提个醒，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行了，快吃你的饭吧。”老万截断她的话。

“你就不想早点把阿姨娶回家给我当妈？”

“你？”老万面红耳赤。

“怎了？”万成凰问，“你不好意思说呀？那我来帮你说吧。”

她哈哈一笑，又问高妈：“阿姨，你不想早点做我妈妈吗？”

高妈不知怎么回答，对她说：“你吃饭吧，别老说话。”

“你们都不好意思说，那就让我来说吧。”

她啃了一口鸡腿，接着说：“你们就抓紧时间把事定下来吧，以免中途被人捷足先登了。”

“大人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老万瞥她一眼，说，“你管好自己的学习就行，别多管闲事。”

“我也是为你们着想嘛。”

她说完，又说：“万一别人把阿姨娶走了，你就后悔去吧。”

“你别瞎想了，哪有人看得上我这个老婆子？”高妈觉得她扯远了，赶紧打断道。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万成凰为了让老万积极一点，就把高成龙说成无所不能，说按他现在的表现来看，未来必定有大的作为。别人看见他有出息了，肯定有人主动攀亲。若真的到了那天，他就只有捶胸顿足的份了。

“你这孩子，满脑子都是奇思怪想。”老万说。

吃过饭后，万成凰为了给他们一个说话的空间，就把几个孩子叫出去玩了。

客厅里，万贯财有点不知所措。嘴皮子动了好一会，就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高妈见他局促不安，就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让他帮自己擦桌子。

“好嘞，这事我最擅长。“他高兴地拿起抹桌布，使劲地擦起饭桌来。

收拾完桌子，两人坐了一下。高妈看见他不说话，就去厨房忙活了。

他没事可干，也跟着去了厨房。看见高妈要动手洗碗，他赶紧又把活儿抢了过来，

“这活还是我来干吧。”老万说。

“我来洗吧。”高妈把手伸进洗碗盆。

“还是我来吧。”

高妈跟他争了一会，没把活抢到手就往盆子里舀了两瓢热水，让他把碗给他洗了。

洗好碗后，没事可干了，高妈又抱起走廊里的菜叶子去了牛圈。老万没敢落下，也跟了过去。

到了牛栏，他看见牛儿有点蔫巴，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才问她牛是不是生病了。

“没生病，一直就这样。”

“没病怎么会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高成龙他爸去世之后，它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你让人看过了吗？”

“没有，我给它喂了一点药。”

然后，她就把那次交公粮去畜生医院买药的事告诉了他。

“吃了药还这样，说明那药没有疗效。你得找个医生过来看看。”

“我去找过医生了，但是收费太贵，所以没敢叫他过来。”

“贵也要治，要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然后他问：“你们村有没有兽医？”

“有一个，就是收费有点高。”高妈答道。

“你去把他叫来，我帮你付医疗费。”

“我不是给不起这个钱，但我认为没必要走这一步。”

“小病不治，大病之由。“

老万没容她多说，就让她去把兽医叫了过来。医生检查了一下，也说不清楚是什么病。只对高妈说牛儿精神萎靡，让她适当照顾一下情绪。

“牛还有情绪？”高妈问兽医。

“当然有情绪了，就像人一样有开心和生气的时候。”

“那它是因为什么萎靡？”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就看你平时怎么对它了。”

“可是，我们也没惹它呀。”

兽医想了一下，又问她什么时候发现牛儿不对劲。

“就是上次我去找你的时候。”

“这么说时间不短了。”兽医又问，“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吗？”

“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自从老高去世之后，它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那就没救了。”兽医说。

“怎么没救了呢？”高妈惊问。

“实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它之所以变成这样，肯定是因为主人突然离世，才一蹶不振。现在唯一让它变好的人，只有高成龙老爸了。”

“那不是瞎扯吗？“高妈说。

“所以我说没救了。”

送走兽医之后，高妈看着牛儿叹了口气，就回了家。

老万安慰她：“没事，牛儿没了再买一头。”

“难啊，牛仔不便宜。”

“我认识一个牛贩子，到时候我让他帮忙看看。”

高妈不想麻烦他，就说：“现在这牛还能凑合着耕田，以后再说把。”

结果刚过完年，那牛就死在了牛圈。前一天晚上，高妈拿菜叶子过去，发现牛跟往常有点不一样，突然一反常态地大放光彩，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手背。

高妈以为它振作起来了，就摸着它的脑袋说了一番振奋牛心的话。

没想第二天一早，她去牛圈挑粪的时候，突然发现牛儿没了动静。开始，她以为那家伙睡着了，就伸手拍了一下它的身体，让它别挡着自己铲牛粪。

但是连续拍了几下，牛儿竟然没一点动静。她这才惊慌起来，接着又使劲拍了一下它的脑袋。

最后，她又用扁担打了一下牛屁股，那家伙还是死气沉沉。

“死了？“她吓得大叫一声，愣了大半天后，才跑回去叫人。

等大伙儿赶来时，牛就僵成了一团。她只好叫万元户把牛拉到市场，以白菜的价格卖给了牛肉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