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离世了,具体的时间不清楚,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昨天”。
这本书,开头的第一句话实在是不平常,轻描淡写的语气,如果不是开头的称呼“妈妈”,还以为男主默尔索在讲述一件与自身毫无关联的事情,不悲不喜,不痛不痒。
然而,默尔索确实是如此的性格,他对人对事总是无动于衷,置身事外。妈妈的离世激不起他内心的一点波澜,在葬礼上他没有表现出一丝悲伤的情绪,葬礼结束之后他也可以神色如常地返工生活,去看搞笑电影、游泳、和女友亲热;面对与他人的交往,他表示无所谓;结婚的对象是谁,他也不在意,对于工作前途,他也没有野心和抱负。
总体来说,默尔索的种种行为,都不符合世俗常规,他没有顺应社会的游戏规则,在这个人情世故的大浪潮里,他就像一块顽固的石子,格格不入,永远无法与之融合。于是,他便“出局”了,成了局外人,即便他的生活主角本应该是他自己。
默尔索像个异类一样,周围的其他人也试图改造他,不断地邀请他重新“入局”。当他被卷入一桩杀人事件时,法官、辩护律师、陪审团、神父,都在希望他拥有“正常的情感”,期待着他承认对于妈妈的离世感到悲痛万分,承认对于杀人行为感到内疚后悔,然后声泪俱下进行深刻忏悔。但默尔索他拒绝了,因为“这不是真的”。他没有选择撒谎,虽然撒谎可以免于死刑,但他还是选择忠实于自己的内心,忠实于自己的感受。
他没有扮演着大众希望看到的角色,他不合常规的行为举止引起周围的人的反感、抨击,他们将他定位为麻木不仁、穷凶恶极之人,他藐视最基本的社会原则,那他就会对这个社会造成毁灭,他罪无可赦。他们不仅是在司法层面审判他,在道德层面审判他,甚至在灵魂层面也要审判他,严肃的法律审判演变成道义的审判。“预谋杀人”、“没有一点人性”、“空洞的内心即将成为毁灭我们社会的深渊”等等都成为了判决他死刑的罪证,所有的人都可以决定他的命运,没人询问他的看法,在这些无中生有的指控中,他发不出任何自己的声音,他成了这场所谓社会正义中的祭品。
这不是一场人类正义的判决,而是一次对自由的人性和精神道德的绞杀。
但,这种荒诞滑稽的事件,并不是只存在于小说之中,现实生活中俯拾皆是。当一件事情发生之后,我们往往拿起放大镜盯住当事人,寻找人家生活及行为的 “瑕疵”,从而把对真相的追究转变为对当事人的道德审判,加之无尽的臆想,我们对批判对象的羞辱和鄙夷逐渐变得合理化、正当化、正义化。我们每个没有做出相似举措的人仿佛都是正义的一方,自带着道德优越感,便可心安理得地对着那些偏离大众既定准则的人群随意指指点点,将他们认定之为“恶”、“怪人”、“异类”等等,甚至给他们定刑判罪。
可我们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别人的灵魂呢?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一切道义礼法、公序良俗、善恶标准,最初不都是由人们的喜好而定吗?我们在评价别人是非对错的时候,凭什么就认定自己是对的一方呢?
我们的想法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存在着偏见,我们所认定对的事物,也都是从自身的角度去观察考虑的,换句话说,我们的道德准则,其实都是站在自己的利益上量身定制的。
所以,当我们在审判他人的时候,也不要忘记也审判自己人性的弱点。我们并不比别人高尚,只不过幸运的是,当下我们恰好不在考验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