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焦虑和敌意

---  在讨论恐惧和焦虑之间的差异时,我们得出的第一个结论是:焦虑是在本质上包含了主观因素的恐惧。那么,这个主观因素的特征是什么呢?


---  让我们先来描述一个人在焦虑状态下的体验。在焦虑状态下,他会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无法逃避的危险,而他自己对这种危险却完全无能为力。不管焦虑的表现形式是什么,不管是对癌症的疑病性恐惧、对暴风雨的恐惧、对高处的恐惧,还是任何类似的恐惧,强大无比的危险和对这种危险的绝望无助,这两个因素是始终存在的。有时候,让他们感到无助的危险力量来自外部——暴风雨、癌症、事故等;有时候,他感觉这种危险来自他内心无法控制的冲动——害怕自己忍不住从高处往下跳,或者害怕自己拿刀砍人;而有时候,这种危险则完全是模糊、难以捉摸的,就像焦虑发作时感觉到的那样。


---  然而,这些感觉本身并不是焦虑所特有的。在面对任何强大的危险,以及在面对这一危险时感到无助的情境中,人们都有可能会产生这些感觉。我可以想象到,处于地震之中的人们,或一个受虐待的不到两岁的婴儿,他们的主观体验与一个对暴风雨感到焦虑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以说,在恐惧的情形下,危险存在于现实之中,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由现实所定;而在焦虑的情形下,危险是由内心因素所激发或夸大的,绝望无助的感觉取决于个人的态度。


---  因此,关于焦虑的主观因素的问题,就被简化为一个更具体的问题:究竟是哪些心理条件导致了人们产生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以及对其绝望无助的态度?无论如何,这都是心理学家必须提出来的问题。身体内的化学条件也可以造成焦虑的感觉以及伴随的生理现象,但就如同化学条件能够让人兴奋或入睡一样,这些都不属于心理学问题。


---  在处理焦虑这个问题时,如同对待其他问题一样,弗洛伊德也为我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他通过一项重要的发现指出,包含在焦虑中的主观因素源于我们自己的本能冲动。换句话说,无论是焦虑所预期的危险,还是面对危险时的无助感,都是由我们自身冲动的强大力量所引发的。我将在本章结尾更详细地讨论弗洛伊德的观点,并指出我的结论与他有何不同。


---   一般而言,任何冲动都有引发焦虑的潜在力量——只要这种冲动迫切或激烈,或者实现这种冲动意味着侵犯其他重要的利益或需求。(此处删减一小段落) 


---  (此处删减一个段落)


---  事实上,正是这各种各样的敌意冲动,构成了神经症焦虑的主要来源。我担心这种新的说法,听起来又像是对个别案例所做的不合理的概括。然而,虽然在这些案例中,我们可以发现敌意与焦虑之间的关系,但它们并不是我得出这个结论的唯一基础。众所周知,强烈的敌意冲动可以成为焦虑的直接原因,如果实现这种冲动会给自我带来巨大的麻烦。举一个例子就可以说明许多类似的情况。F先生约他深爱的玛丽小姐一起爬山,但在途中,由于莫名其妙猜忌,他对她产生了强烈的愤怒。当他们走在一条陡峭的山路上时,F先生突然感到十分焦虑,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因为他有一种有意识地冲动,想把玛丽小姐推下山崖。这种焦虑的结构是一种强迫型的冲动,一旦屈服于这种冲动,就会给自我带来灾难。


---  然而,在大多数人身上,敌意与焦虑之间的因果联系并不明显。因此,为了阐明我为什么要宣称,在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中,敌意冲动是引发焦虑的主要心理因素,现在有必要详细考察压抑敌意所导致的心理后果。


---  压抑敌意,意味着“假装”一切正常,从而使我们在应该斗争时避免了斗争,或者在想要斗争时就压制了念头。因此这种压抑带来的第一个不可避免的结果就是,它产生了一种毫不设防的感觉,或者更确切的说,他强化了一种早已不存在的不防备感。当一个人的利益在事实上遭到了侵犯时,如果压抑自己的敌意,就可能让别人占他的便宜。


---  化学家C的经历,代表了日常生活中的这种现象。C由于工作过度,患上了所谓的神经衰弱症。他天赋过人,雄心勃勃,而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由于某些暂时我们搁置的原因,他压抑了自己的雄心壮志,因而显得很谦和。当他进入一家大型化学公司的实验室后,一位年纪比他稍大、职位比他略高的同事G,将他置于自己的羽翼之下,并一直对他非常友好。由于一系列个人的因素——对他人情感的依赖,不敢提出批判性意见,未能认识到自己的雄心因而也没有看出他人的野心——C很乐意地接受了这份友谊,而且没有注意到,事实上G除了自己的事业前途外,对其他事情皆漠不关心。有一次,G报告了一个有可行性的发明创见,并说那是他自己的想法,而事实上这是C的想法,是C以前在一次友好的交谈中透露给G的。这让C感到有些震惊,但情感并不强烈。有那么一瞬间,C对G产生了怀疑,但由于他自己的野心激起了他内心的强烈敌意,所以,他不仅立即压抑了这种敌意,而且还压抑了理所当然的怀疑和批评。因此,他仍然相信,G是他最好的朋友。结果,当G劝阻他继续做某项工作时,他就傻乎乎的接受了劝告。当G完成了那项本来属于C的发明时,C也只是感觉G的天赋和智慧远远超过了自己。他还为自己有这样一位值得钦佩的朋友而感到高兴。因此,由于压制了自己的怀疑和愤怒。C没有注意到,在一些关键问题上,G是他的敌人而不是朋友。由于C坚持G是真心喜欢他这一错觉,他放弃了为自己的利益而斗争。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至关重要的利益正受到侵犯,因此也就不可能为之而战,而只能听任对方利用自己的弱点。


---  通过压抑敌意来克服恐惧,也可以通过有意识地控制敌意来克服。但是,一个人是控制还是压抑敌意,并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因为压抑类似于反射的过程。如果在某个情境中,个体无法忍受自己意识到敌意,就会发生压抑。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个体不可能通过有意识地控制来克服敌意。无法忍受自己意识到敌意,主要原因在于我们所敌视的人,同时也可能是我们深爱或者需要的人;在于我们可能不想正视导致敌意的那些原因,比如嫉妒或者占有欲等;或者在于内心承认对某人的敌意,可能是一件让人害怕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压抑就成了获得安全感的最快速和最便捷的方法。通过压抑,可怕的敌意从意识中消失,或者被阻止进入意识。我想换种方式来重复这个句子,因为尽管它很简单,却是很少被人理解的一个精神分析观点:如果一人的敌意被压抑了,那么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有敌意。


---  然而,从长远来看,这种最快速的获得安全感的方法,不一定是最安全的方法。通过压抑的过程,虽然敌意——或者为了表明其动力特征,我们在这里最好使用“愤怒”这个词——被逐出了意识,但它并没有消失。它脱离了个体的人格背景,并因此失去了控制,作为一种极具爆炸性和喷发性的情感,在人们的内心中沸腾并随时等待着发泄。这种被压抑的情感的爆发性更强,因为他的孤立性使其呈现出更大、往往不可思议的力量。


---  不过,只要一个人意识到敌意的存在,就会从三个方面限制它的扩张。首先,他会在特定的情境中,考虑自己周围的环境,判断自己对敌人或假想的敌人能够做什么,或者不能做什么。其次,如果对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感到愤怒,他同时又欣赏他、喜欢或需要这个人的其他方面,那么这种愤怒迟早会融入他的整个情感。最后,既然一个人已经形成了有所为有所不为的认识,只要他发展出这种人格,敌意冲动自然会受到一定限制。


---  但如果这种愤怒受到了压抑,那么,促成这些限制的可能性也就被切断了。其结果就是,敌意冲动会同时从内部和外部突破这些限制,尽管这只是出现在幻想中。如果我提到的那位化学家听从了他的敌意冲动,那么他就会告诉别人G先生是如何破坏和利用了他的友谊;或者向他的上级透露,G剽窃了他的思想并阻止他继续相关的研究。但是,由于他的愤怒被压抑了,这种愤怒就分化、扩散开来,然后很可能出现在他的梦里。在他的梦中,他可能以某种象征性的方式成为杀人犯,或者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天才,而其他人在梦中都很不光彩的败下战来。


---  正是通过这种分化和扩散,受压抑的敌意通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外部因素而得到强化。例如,如果一位高级职员对他的上司感到愤怒,因为上司事先没有跟他商量就做出了安排;而如果这个职员压抑了他的愤怒,从不对上司的安排提出反对意见,那么上司肯定会继续不尊重他的意见。这样一来,这个职员就会对上司不断滋生新的敌意。


---  压抑敌意的另一个结果是,一个人会把那些难控制的、极具爆发性的情感“记录”(registers)在心中。在讨论这个结果之前,我们必须先考虑其中蕴含的一个问题。根据定义,压抑情感或冲动的结果是,个体再也意识不到这种情绪的存在,因此在他的意识中,他并不知道自己对别人有任何敌意。那么,我怎么会说他在心中“记录”这种受压抑的情感呢?答案就在于,意识与无意识之间没有严格的界限,而正如哈里·斯塔克·沙利文在一次演讲中所指出的,意识有好几个层次。不仅受压抑的冲动仍在发挥作用——弗洛伊德的基本发现之一——而且在更深层次的意识中,个体甚至知道这种冲突的存在。如果用最简单的话来说,这意味着从根本上我们无法欺骗自己,意味着我们对自己的观察也往往比我们意识到的更清楚。例如,我们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通常比较正确,就属于这种情况。不过,我们可能有各种理由不去注意我们的观察。为了避免重复的解释,当我意指我们知道自己内心的活动而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就用“记录”这个词。


---  只要这种敌意对其其他利益的潜在危险足够大,压制敌意所产生的后果,本身就足以造成焦虑。那种隐隐约约不安的状态,可能就是这样形成的。然而,更经常的情况是,因为人们迫切需要消除这种从内部威胁自身利益与安全的危险情感,所以这个过程并不会到此为止。于是,第二个类似反射的过程开始了:个体把他的敌意冲动“投射”到外部世界。第一种“假装”,即压抑作用,需要第二种“假装”来补充:他“假装”那些破坏性冲动不是来自自己的内心,而是来自外界的某人或某物。从逻辑上讲,他的敌意冲动所针对的人,就是他所投射的对象。结果,这个人现在在他心理变得异常可怕,部分原因在于这个人被赋予了残酷无情的性质,这本是投射者自身受压抑的冲动所具有的性质;另一部分原因在于,在任何危险中,这种危险的程度不进取决于真实的情境,还取决于个人对这些情境所采取的态度。一个人的防御能力越弱,他面临的危险就越大。


---  作为一种次要功能,投射也可以用来满足自我辩护的需要。一个人想要去欺骗、偷窃、剥削、羞辱他人,他可能不会承认是自己想要这么做,相反,他会认为是别人想要对他做这样的事情。如果一个妻子忽视了自己想要伤害丈夫的冲动,并且在主观上认为自己非常爱丈夫,那么由于这种投射机制,她很可能会认为丈夫才是那个想要伤害她的凶残之人。


---  投射的过程有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得到另一个过程的支援,后面这一过程与投射具有相同的目的,即对报复的恐惧可能会掌控住受压抑的冲动。再这种情况下,一个人想要伤害、欺骗、欺诈别人,同时也害怕别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种对报复的恐惧,在很大程度上是人性中根深蒂固的普遍特征,在多大程度上源于对罪恶和惩罚的原始经验,在多大程度上是因为个人报复的冲动,我在这里不做任何回答。但毫无疑问,这种对报复的恐惧在神经症患者心中发挥着重要的影响。


---  这些受压抑的敌意所产生的心理过程,结果又进一步产生了焦虑情绪。事实上,这些压抑确实引发了一种典型的焦虑状态:由于感到来自外界的强大危险而产生的毫无招架之力的感觉。


---  虽然焦虑形成的步骤在原理上很简单,但在实际中,要理解焦虑产生的条件却往往很困难。其中一个复杂的因素就是,被压抑的敌意冲动往往不是投射到 实际相关的人物身上,而是投射到其他事物上。例如,在弗洛伊德的一个案例中,小汉斯就没有对他的父母产生焦虑,而是对马匹产生了焦虑。我有一个本来很明知的患者,在压抑了对她的敌意后,突然对游泳池中的水爬虫产生了焦虑。所以从细菌到暴风雨,似乎任何东西都可以引起人们的焦虑。这种把焦虑从与之相关的人身上分离的倾向,原因是显而易见的。如果焦虑实际上是针对父母、丈夫、朋友或关系亲密的人,那么,这种臆想的敌意就会与现有的尊重、爱或欣赏的态度不相容。在这些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完全否认敌意。通过压抑自己的敌意,这个人就否认了别人有任何敌意。许多幸福婚姻的幻想都建立在这种鸵鸟政策上。


---  从逻辑上来讲,压抑敌意必然导致焦虑的产生,但这并不意味着每次发生这个过程,焦虑都会显现出来。焦虑会以某种方式迅速转移,比如通过我们已经讨论过得的,或稍后将讨论的某种防御机制。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保护自己,例如,发展出越来越强烈的嗜睡或酗酒现象。


---  在压抑敌意的过程中,可能会产生形式各异的焦虑。为了更好地理解它的结果,我将在下面陈述各种不同的不同的焦虑表现。


A:感觉危险来自自身内部的冲动

B:感觉危险来自外界

       从压抑敌意所致的结果来看,A组似乎是压抑作用产生的,而B组似乎是投射作用的产生。无论是A或是B,都可以进一步分为两个亚组。

1、感觉危险是针对自己的。

2、感觉危险是针对他人的。

      这样,我们就获得了四种主要的焦虑类型;


A(1):感觉危险来自自身内部的冲动,并且是针对自己的。(在这一类型中,敌意会继发性地转而针对自我,对于这一过程,我们将在后面加以讨论。)

例证:害怕自己不得不从高处往下跳。

A(2):感觉危险来自自身内部的冲动,并且针对他人。

例证:害怕自己拿刀伤害别人。

B  (1):感到危险来自外界,并且针对自己的。

例证:害怕暴风雨

B  (2):感到危险来自外界,并且是针对他人的。(在这一类型中,敌意被投射到了外部世界,而敌意所针对的最初对象依然存在。)

例证:过分操心的母亲,担心她的孩子会遇到危险

---  毋庸置疑,这种分类的价值是有限的。它或许可以帮助我们更快地判断焦虑的类型,但它并不能揭示所有可能的情况。例如,我们不能由此推断,一个具有A型焦虑的人绝不会把他受到的压抑的敌意投射出去;我们只能判断,在这种特定形式的焦虑中,投射暂时的不存在。


 ---  敌意能够产生焦虑,但两者之间的关系并不仅限于此。这个过程反过来也可能起作用:当一人受到威胁产生了焦虑,很可能出于防御而出现应激性敌意。在这一点上焦虑和恐惧并没有什么区别,恐惧同样可以引发攻击。当然,应激性敌意如果受到压抑,它也会产生焦虑,这样就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敌意与焦虑之间的相互作用,其结果往往是一方激发并强化了另一方,这使得我们能够理解为什么会在神经症患者身上发现如此大量冷酷无情的敌意。这种相互影响,同时也从跟本身解释了虽然没有任何明显的外界不良条件,严重的神经症患者的病情却常常会日趋恶化,焦虑和敌意,究竟哪个是首要的因素,这一点并不重要;对于神经症的动力因素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是,焦虑和敌意相互交织、密不可分。


---  总的来说,我所提出的焦虑概念,基本上是依据精神分析的方法发展而来的。它主要依靠无意识驱力、压抑、投射等过程的动力才能发挥作用。然而,如果我们进行更详细的探究,就会发现,这个概念在许多方面有别于弗洛伊德提出的观点。

---  弗洛伊德先后提出了两种关于焦虑的观点。第一种观点,简而言之焦虑产生于对冲动的压抑。(此处删减一句)   根据他的第二个观点,焦虑或者他所谓的神经症焦虑——来源于对那些冲动的恐惧,而发觉或放纵这种冲动将会招致外来的危险。第二种解释是心理学角度的解释,(此处删减半句,不影响整体理解),同时也指攻击冲动。在这种对焦虑的解释中,弗洛伊德并不关心冲动的压抑或不压抑,而只是关心这些冲动的恐惧,因为放纵这些冲动会导致外来的危险。


---  我的焦虑概念基于这一信念,即弗洛伊德的两种观点必须结合起来,才能理解焦虑的全貌。因此,我抛弃了第一种观点的纯粹生理学根基,并将其与第二点观点结合起来。总的来说,焦虑的主要来源并不是对冲动的恐惧,而是我们受到压制的冲动的恐惧。在我看来,弗洛伊德之所以未能充分利用他的第一种观点,其原因在于:尽管它来源于精细的心理学观察,但他只从生理性进行阐释,而没有提出这样一个心理学问题,即如果一个人压抑了某种冲动,那么他的心里会发生什么变化。


---  我与弗洛伊德有分歧的第二点,从理论上看不太重要,但在实践方面十分重要。我完全同意他的这一观点,即焦虑可能来源于任何一种冲动,只要放纵这种冲动就会招致外来的危险。(此处删减三句原文)然而,我完全相信,在敌意中,或者更确切地说,在受到压抑的敌意中,确实存在这种产生焦虑的特定来源。把我在这一章中所呈现的概念用简单实用的语言概括一下,那就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发现了焦虑或焦虑的迹象,我的脑海里就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是什么敏感的地方受到了伤害,从而引起了敌意?又是什么让人们必须压抑这种敌意?我的经验是,朝着这些方向探索,往往就会从中获得令人满意的对焦虑的理解。


---  我与弗洛伊德有分歧的第三点在于他的假设。他的假设是,焦虑仅仅源于童年时期,从所谓的出生开始,继而进入阉割恐惧,而后来生活中的焦虑都是基于童年期的幼稚反应。“毫无疑问,我们所谓的神经症患者,他们对待危险的态度仍然很幼稚,还没有摆脱过去的焦虑处境而成熟起来。”


---  让我们分别考察这一解释中所包含的各种因素。弗洛伊德断言,在童年时期,我们特别容易产生焦虑的反应。这是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它有充分的、可以理解的,因为儿童对于种种不利的影响,相对来说比较无助。事实上,在性格神经症患者身上,我们总是发觉,焦虑的形成开始于同年早期,或者至少我所说的基本焦虑,其基础在童年早期就已经埋下了。然而,除此之外,弗洛伊德认为,成年神经症患者的焦虑,仍与最初引发它的条件有关。举例来说,这就意味着,一个成年男子会像他小时候一样,受到阉割恐惧的折磨,尽管形式有所改变。毫无疑问,确实有这样罕见的病例,在这些病例中,童年的焦虑反应很可能在日后适当的刺激下,以未加改变的形式重新出现在患者的生活中。但总得来说,我们所发现的问题并不是单纯的重复,而是在此基础上发展。在一些案例中,精神分析可以帮助我们对神经症的形成获得相当完整的理解,我们可以发现,从早期的焦虑到成年的怪癖之间,存在着一条连续不断地反应链。因此,除了其他因素之外,后来的焦虑中确实包含了存在童年期的特定冲动。但从整体上看,焦虑情绪并不是一种童年期的幼稚反应。如果这样认为,就会混淆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即把任何幼稚的态度,都视为只发生于童年期的态度。如果我们有正当的理由把焦虑看做童年期的幼稚反应,那么至少也有同样正当的理由,把它称作儿童身上早熟的成人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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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小记:

---  随着文章内容的加深,各种拗口的词汇越来越多,在打字中频繁出现打一句删半句的情况。这种现象还反应在阅读后码字的情况中,得常常扭头在原文文本中重复确定使用词汇的位置以及前后和重复的语句。


          争取做到日更不断更

                                               ---------------笔者:金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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