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朋友圈看到有老师领着学生突破了《老王》中“愧怍”一词,心里亮堂了一下,下周我也要上这课了,于是今天决定好好来读一读这篇文章。
老王,孤苦寒微,那个时代里应该是有许多这样的底层人物,弱小,卑微求生,苟且生活,离开也无人知道,似乎更是无人在意。然而,这里的老王却是因着认识杨绛一家,才得以被记得。与老王相识时,杨绛一家也是苦难之时。本是高级知识分子,却被红卫兵剃了头,这样一个有屈辱的标志也使得知识分子成为了穷苦老王眼中的“弱者”。在老王眼中,杨绛一家是落魄的,是善良的,是冷酷世界里能感受到得温暖。他不因他们知识分子的身份而却步,也不因他们在那个特殊年代里知识分子的身份而避让。他怀着一种纯朴的真诚与他们交往着。书中写道:钱钟书先生要去看病,他帮忙送到医院。临走时不要钱,哪怕杨绛先生一定要给钱,他收了也是询问:“你还有钱吗?”这绝不是普通邻居的关切,是患难中相惜的关爱。此时的老王这一句关切,是至亲人般的担忧,担忧钱钟书的病,担忧他们的生活,这种情谊是诚挚的。在一来一往的帮助中,老王把杨绛这一家看作亲人般。这从下文临终前把香油和鸡蛋送到杨绛手里也可得见。人就要离去了,于是把最好的东西送到心里最挂念的这一家人的手里。或许老王送去这些物品,更有着最后还去看看这一家人的情谊,说一说话,聊一聊天,留一留这世间的温暖。
而在杨绛眼中,老王一开始是个苦命人,他们怀着善良和他相处,见他眼睛不好,送给他鱼肝油,这是真真切切的关心。再到后来老王送冰,老王送钱钟书去医院,钱钟书先生成为老王唯一的主顾,杨绛先生是感激老王的。那一开始的知识分子的俯视,开始放低,但平视里依然夹杂着同情。在杨绛先生一家眼里,老王是更苦的人。因而在钱钟书先生成为老王唯一的主顾后,他们还担忧的询问:凭着这位主顾,是否能维持生活。担心是真的,同情也不假。“同情”是值得琢磨的。一旦有同情,那也就是有高低。自然是老王的处境更糟糕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愧怍”的产生或许就源于老王死后,杨绛先生在反观当时送香油鸡蛋一事,此时不在当时情境中,才能对当时的行为和情感做理智的分析和判断。送香油和鸡蛋时,老王已经病入膏肓,外形已经形似“僵尸”,似乎分分钟就要长去,对于这点杨绛也是有感觉的。然而,当时是害怕了,“害怕得糊涂了“。为何害怕?杨绛先生一家当时也是处境艰难,平日里的互相帮衬是可以的,然而,当时的处境也仅止于此了。看到这样的老王送来如此贵重的物品,杨绛先生的直觉反应是给钱,给钱是为了感谢老王送来的心意。而等老王去世之后,杨绛先生再回想当时的种种,才感到了自己的唐突。自己一直在做一个同情他人的给予者,老王一临终前满怀情意的回赠和无偿的帮助,自己竟然用钱这么一个俗物来对待。回想至此,杨绛先生感受到自己没有让老王明白,对待老王,他们并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他们懂得老王的情意,只是那最后的时分里,没有用最好的方式来表达,也再没有机会表达,因而生出遗憾和伤痛的情感,这便是那”愧怍”的意思吧。
这“愧怍”确实体现了知识分子悲天悯人的情怀,他们尊重这世界万事万物,然而也躲避不了人性的弱点,所以才会有这自我批判。这和郑振铎面对第三只猫死去时的难过大抵是相近的吧。